藏南年俗中的祭神儀式

農民們在雅魯藏布江邊挂經幡祭水神

　　自古以來，過年是人們尤為重視的節日，因為年預示著新的開始，新的希望，尤其對農民來講來年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都寄希望於各種神靈的保祐，所以過新年也是人們祭拜神靈的日子。儘管這是一種舊的傳統遺俗，但至今在西藏各地還是非常盛行。

　　2001年藏曆年期間我們“西藏民俗志編輯部”一行到山南扎朗縣進行年份調查，親身感受雅魯藏布江沿岸農村清新而古樸的田園文化，給我們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讓我們記憶猶新的還是那裏各種各樣敬神的場面，如敬水神、土地神、山神．家神、鄉村保護神等。相反大年初一倒是顯得很冷靜，這裡村民們沒有相互拜年的習慣，只是親朋好友們這天相互敬酒，吃“切瑪”（藏族的一種傳統拜年方式）。祝福新年“扎西德勒”然後全家人歡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初一是孩子們最高興的一天，一大清早穿上媽媽買的新衣服，即使天氣再冷也要到外邊去顯耀自己。現在拉薩近郊縣農村兒童大都喜歡時髦的漢裝，甚至連五顏六色的標簽都捨不得去掉。無非想多一份花哨，多一份漂亮。

祭神的人手捧糌粑高呼“嗦……”以示祭神結束

　　在扎朗農村，藏曆初二似乎新年才真正開始。一大早男男女女穿上漂亮的藏裝，背上裝有青稞酒和各種供品的背筐，扛著挂滿五顏六色經幡的柳樹枝，三五成群地到郊外去祭神。人們第一要去祭拜的是水神。神地設在雅魯藏布江邊，各村的農民自由組合，一隊隊從不同的方向朝江邊集結。我們趕到時已經有幾撥敬神的人相續離去，河邊沙土上插滿了挂經幡的柳樹枝，與原有的柳樹林渾然一體無數彩色的布條（經幡）在晨風中揚幡招魂，這時濃烈的煙霧已經瀰漫了整個雅江河谷，似乎天地間霎時間被神靈與仙氣籠罩，人神共浴這世間的美好。陸續來敬神的人同樣選擇好顯眼的地方插上自家的經幡，或者挂在高高的樹枝上，目的都是為了招引神靈賜福與自己，然後從背筐中拿出各種供品，先依次向香火中投去柏樹枝或小杜鵑樹枝《祭神的香料》再向火中倒入青稞酒（倒青稞酒除了敬神之外，還有不使樹枝明火燃燒的作用），撒上一把糌粑，最後將供奉給神靈的“卡賽”（一種油炸的麵食，只有新年或喜慶的時候才做）等食物堆放在煨桑火堆旁的空地上。後來這些“神物”便成為村上生活困難人家的新年”賀禮”。一切個人活動進行完畢大家排成長隊，面向江河。每人手中捧一把精粑，由一人領唱藏戲中“扎西”唱段（在西藏不少地區民間活動中唱扎西表示圓滿結束，喻義吉祥）。最後眾人高舉手中的糌粑，連喊三聲“嗦……”將糌粑拋向空中，祭神結束。這時大家開始相互敬酒，互祝新年“扎西德勒”。按當地人的習慣出門喝酒都是自帶酒碗，所以小夥子們各自從自己的衣袍中拿出酒碗，沒帶酒碗只好以手掌當杯，實在不勝酒力者便用手指在酒中點三下即可。新年敬酒必須接受，而且各家的酒都得喝。我們這些不速之客自然成了人們特別關注的對象，由於氣氛的感染大家也顧不了許多，來著不拒，結果臨別時都已飄飄然。

獻給神靈的供品最終還是成了人的美餐。攝影/郭阿利

　　敬上地神似乎沒有那麼隆重，只是各家自行去插經幡，煨桑燒香，供放食品。

　　敬家神是藏曆初三的活動，這天一大早人們要先去敬山神，天不亮就要出發，大約日出前才陸續下山。在西藏凡是在村落或者住家附近都有各村自己的山神（即保護神），每年的藏曆初三村民每家每戶男人們都上山祭拜，祭山神的方式與祭水神相同，插經幡，煨桑燒香，敬供食物等。祭完山神各家相繼在自家屋頂插經幡祭家神。對藏族人來講祭家神是很重要的事，全家人都要上屋頂。並帶上青稞酒和各種好吃的東西。每當這時整個村子上空濃煙四起，周圍不時傳出敬神的喧鬧聲和唱歌聲（按傳統習慣，祭家神的時間主要依據當年的藏曆年曆，選擇吉日舉行，一般在初二初三或者初五），祭家神先由男主人將新的挂滿經幡的柳樹枝在煨桑的煙火中稍加熏一下，其目的是驅除晦氣。然後換下舊的經幡，最後一家人排成長隊唱“扎西”以示結束，下來的活動就是全家人就地打座，飲酒歡歌，當然這也是敬神儀式範。疇之內，有著人神共娛的雙重含意。

祭水神的經幡迎風飄揚

　　在各家祭家神的同時，扎塘寺前的廣場上人們開始準備立經桿儀式。高高的經桿在西藏每座寺廟前都有。藏語稱“增經”意思是大的經幡，與各家屋頂上的經幡意義相同，都是為招致福運。這時“塔經”經桿已經橫放在廣場一邊的木架上，原有的舊經幡已經換成了新的，頂部用牦牛尾裝飾（牦牛尾有降魔招魂的作用），前來轉經朝佛的村民也將自己的哈達係在上邊，目的希望能帶去自己一份祝願。祭完山神、家神的男人們這時大都來到這裡。寺廟眾僧在井井有條地進行立經桿前的宗教儀式。時辰到，寺院上空鼓樂齊鳴，經桿在眾人的祈禱聲中徐徐立起來，隨著一陣煙霧繚繞，糌粑飛揚，儀式在眾人高昂的藏戲聲中結束。此時高高的經桿下。轉經的人們喃喃祈禱，我想他們一定在祈禱新的一年，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日子一天比一天幸福。這也是普天下人們的共同心願。

責編：劉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