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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這一響成了標誌性事件”

 

CCTV.com  2010年08月25日 16:02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深圳特區報  

20世紀80年代初,平整後的蛇口一灣海灘將規劃建設集裝箱碼頭。

21世紀初,蛇口赤灣港新貌。

  ■講述人:

  ●陳金星 1979年在蛇口工業區指揮部負責工程、徵地、規劃,歷任蛇口工業區黨委委員、蛇口工業區房地産公司首任總經理、蛇口工業區管委副主任、蛇口工業區有限公司董事、副總經理

  ●孫紹先 1979年交通部派駐蛇口工業區,任技術工作組副組長兼總工程師室副主任,1981年調入蛇口工業區,歷任蛇口工業區管委會委員、總工程師等職

  ●諸彪 1983年深圳蛇口工業區工會俱樂部美工,曾在蛇口工業區黨委宣傳部文化科、黨群工作部文化科、企業文化建設部任職,現就職于招商局歷史博物館

  在微波山和龜山之間的山地,挖了六個洞,每個洞裏填了兩到三噸炸藥。1979年7月2日,六個洞同時引爆,成功爆破

  陳金星:記不清是哪一天了。那時候工業區人不多,我是1978年勘察時候就到蛇口了,1979年1月正式留下來,在指揮部辦公室負責工程、徵地、規劃等工作。負責炸山的是四航局的人,前一天他們就告訴我們要炸山了,這事當時大家都得到了通知。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們七八個人都在指揮部,就聽到轟隆隆一陣響,像地震一樣,過了一會,四航局的人跑來報告,説爆破很成功。我們跑過去看的時候,推土機呀、車呀都上去了。

  孫紹先:炸山這個事情我是親歷者。我當時是交通部派駐蛇口工業區的工作組副組長兼總工程室副主任。他們都説我是交通部派來的間諜,是監視蛇口的。後來我就“棄暗投明”了,1981年我就正式調到工業區了。

  當時蛇口是要修3000噸碼頭,當時那裏全是荒山,只有現在的南海酒店那邊退潮的時候有條小路,其餘的都要翻山走,很難走。當時,碼頭那邊的灘塗已經開始清挖了,要建600米的碼頭,大概需要填土40萬方左右,按當時的價格,一方土運過來是15塊錢,太貴了。

  現在記不清是怎麼開的一個會,反正記得是會上拍的板,炸山!就是微波山和龜山之間100米寬、200米深的這一塊,大約能炸出45萬方土石來。當時四航局的副局長馬國安(音)負責這件事,挖了六個洞,每個洞裏填了兩到三噸炸藥,我一再叮囑他,一定要保證同時炸響,留下啞炮可就麻煩了。還行,炸得很成功,同時響了。

  諸彪:我一直負責工業區大事的記錄,但這個時間也是很難確定。也反復向老同志求證,有一些老同志曾經跟我説過,原來定的是7月1日,後來考慮到是黨的生日不太合適,就推後一天。所以,在《輯錄蛇口》一書中,我們就把開山第一炮的時間確定為7月2日。

  (旁白:從查閱的資料看,蛇口工業區本身對這一時間沒有權威的認定,其最新出版的畫冊《春天的故事》中,這一時間只是被定為1979年7月。而諸彪收集到的《蛇口》十週年紀念封的郵戳上,這一時間確定為1979年7月2日。)

  “那時候我做規劃,最初的設想是參照台灣新竹的模式,搞個出口加工區”;“我們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做一點事。”

  陳金星:因為我是搞工程的,炸山呀爆破呀對我們來講很平常很普通,倒是搞工業區這件事我一直提心吊膽的,直到1984年小平視察南方之後才徹底放心了。我原來是在交通部廣州的設計院任設計室主任、黨支部書記,上下班五分鐘的路,不知道有多舒服。我來蛇口,回一次家要六個多小時。人們都説我瘋了。但我們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做一點事。

  那時候的蛇口條件太苦了,一雙涼鞋、一頂草帽、一個行軍壺就是全部武裝了,天氣非常熱,蚊子大蒼蠅多,到哪全是靠兩條腿走。一年多以後才給每人配了輛鳳凰自行車。

  那時候我做規劃,最初的設想是參照台灣新竹的模式,搞個出口加工區,哪想到會搞到那麼大。

  (旁白:當時,李先念想批給蛇口工業區的是整個南頭半島,但袁庚沒敢要,只要了其中的2.14平方公里,開發用地約300畝。)

  後來我一看,土地是真不夠用,我就跟袁庚建議説,工業區碼頭一建,還要搞配套,這麼小的地方要五臟俱全,根本不夠用,三個人吃飯跟十個人吃飯是兩碼事。我記得是1981年,快過年了,我找到深圳市規劃局,才劃定了現在的紅線。

  那時候,最開心的就是經常見到中央領導下來,其實就是內心裏對事業的一種渴望吧,領導來了,就是對我們的肯定嘛。

  孫紹先:蛇口當時太艱苦了,不是誇張,我吃的掛麵是從北京帶來的,連用的手紙都是從北京帶來的。記得有一次我正在飯堂吃飯,突然來了一個港商,我去接待了一下,等再回來,飯上面全是蒼蠅。我要調到蛇口工業區的時候,一位老紅軍、原交通部水運規劃設計院副院長好心忠告我:“不要把飯碗砸爛了。”

  諸彪:我弟弟先來了蛇口,在集裝箱部搞後勤。我是1982年送朋友去香港,順路看我弟弟。當時到工業區的路很難走,中巴進不來,自己背著行李很辛苦。不過,兩樣東西立刻吸引了我。一是信息,從香港到這裡,讓我感覺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得到的信息不知道是在內地的多少倍;第二是大海,當時這邊的海水非常清澈。小魚就在腳面上遊著,許多人直接下海游水。於是我就參加面試,留在了工會。當時的指揮部就在漁民房,飯堂是鐵皮房,印象裏有一道雞翅很好吃。

  “我們那個時候哪敢想這麼偉大的事件,當時心裏就有一個思想準備:跟著袁庚坐監獄”

  陳金星:有了開山第一炮這種説法,應該是在1984年小平視察南方之後的事了,也是媒體宣傳的吧。

  孫紹先:肯定是八幾年的事了,小平來了以後吧。我們那個時候哪敢想是這麼個偉大的事件,當時心裏就有一個思想準備,跟著袁庚坐監獄。

  (旁白:正是因為這樣,當時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資料,甚至現在廣為流傳的那張開山第一炮的照片,是否是當時的現場同樣不好確認。)

  諸彪:我是1982年來的,我到的時候還沒有聽説開山第一炮這種説法。等到後來有了這樣的説法,我負責資料收集整理的,也看到了那張照片。我就反復跑到現場那邊去看。當時炸山的地方是在微波山和龜山之間,應該是個山包才對,但這張照片上卻有一個整齊的平整切面,一看就是已經平整過的,不像。而且,這張照片不是照相機拍的,是從電影膠片上截取的,所以,我基本判斷,這張照片不是準確的“開山第一炮”。但它肯定是最早拍攝蛇口開山建設的照片。

  (旁白:從改革開放進程的意義上講,開山第一炮具體的時間、照片是否相符已經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從那時起,中國人的思想被“炸”開了。)

  “開山第一炮炸出了一個‘四分錢獎金’的事”

  陳金星:我記得當時遇到非常多的困難,但我們都想辦法把它解決了。缺少資金的時候,我們試過炸山賣石頭;為了引進金融單位,我們給中國銀行的地一分錢都沒要;引進玻璃廠的時候,我得自己去跑貸款。這樣做行不行呢?當時梁鴻坤同志説:“可以做試驗。”就這樣,一個個看上去非常困難的事就一個個解決了。

  那時候當地的老百姓非常淳樸,很支持我們,要地,要房子,都給,全靠他們了。

  孫紹先:開山第一炮直接炸出了一個“四分錢獎金”的事。當時炸山填海,四航局來了七八十個車,可跑了兩個月,工程進展非常緩慢,一輛車每天只跑二十趟,而且就拉半車,按這個速度,肯定趕不上工期。其實也怪不得工人,蛇口的七八月,太熱了,那荒山邊連個陰涼地都沒有,我上工地一看,工人們好多都在車底下乘涼睡覺呢。

  我就向袁庚彙報這件事,袁庚想了一下説:“能不能搞點獎金?”

  搞多少?怎麼搞?我們當時測算了一下,拉土的距離也就300多米,一輛車一天跑個80車應該沒問題,最後就確定每人每天的定額是運55車,完成定額每車獎2分錢,超過定額,每車獎4分錢。

  結果,積極性立刻被調動起來了,我記得最多的人每天跑131車,一天獎金就是4.14元,一個月能掙100多塊錢,那時候工資才多少錢呀!

  (旁白:1980年4月,這一政策曾被上級有關部門勒令停止,與之相應,工人每天的運量立刻下降到20多車,施工速度明顯下降。7月30日,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副總理谷牧在新華社《國內動態》清樣第20687號上對蛇口工業區實行超産獎作了重要批示。8月1日,工業區恢復超産獎。)

  “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口號標牌,在不同時期有五個版本豎立於蛇口街頭

  諸彪:其實當時的蛇口並不像現在想的那樣特別轟轟隆隆,我當時經常騎著車去轉,感覺這裡現代化程度很高,都是車和機器在動,人不多,除了時不時聽到炸山爆破,還是挺清靜的。

  我的工作就是負責記錄重大來訪重大事件,所以也就特別留心蛇口工業區的特徵與景象。“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是蛇口人的著名口號,1981年底立於蛇口街頭。從第一塊標牌始至今,這塊標牌在不斷地翻新變換著,然而內容不變。所以,我專門畫了一幅國畫記錄這個特別的口號。畫面上,穿插于蛇口今昔畫中的“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口號標牌,是曾在不同時期豎立於蛇口街頭的五個版本。最下部的一塊為新近一塊,已加上了英文,現仍豎立於蛇口客運港出入道邊上。畫面頂部節錄鄧小平對蛇口口號的評價;中間畫面為1984年國慶,蛇口工業區懸挂著“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彩車駛過北京天安門,接受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檢閱。

責編:王玉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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