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九個月之後,收拾起行囊,再次踏上了去往了小崗村的路。沒有興奮,也沒有太多期待,畢竟還不到一年,能有什麼變化呢。説老實話,除了村頭那塊牌樓和僅存的茅草屋,小崗村不會給人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
春節在小崗村待了一個禮拜,感受最深的就是寒冷的天氣:大冬天吃飯門都不關,冷風颼颼地直往脖子裏灌,熱騰騰的飯菜不一會就涼透了氣。沒有空調,沒有暖氣,也沒有傳説中熱氣騰騰的火炕,倒是老鄉們的熱情讓我們感到了一些暖意。
那裏民風彪悍,這一點從他們的語言習慣上就可以感受得到:他們賺錢不説賺錢,叫“幹”錢;他們喝酒不説喝酒,叫“搞”酒(當然也不是上海人所謂的“搞點小酒喝喝”);男女老少説話帶點臟字當然就再正常不過了……他們喝酒得喝烈酒,而且碰杯就得幹掉;他們都很喜歡抽煙,而且一根連著一根,嘴上幾乎不能閒著。有位老人抽煙的樣子讓我印象特別深刻——中指和食指夾著一顆,無名指和中指夾著一顆,耳朵上還塞著一顆,年輕人再給遞煙的時候,他一樣能應付自如,簡直比電影裏的“小馬哥”還要酷。我平時是不抽煙的,但是在到小崗村的第二天,我就入鄉隨俗了,因為我發現這裡不論見到誰,只要是男的,都要給你遞煙,如果你説不會抽煙,對發立馬會露出一種很尷尬夾帶著詫異的表情,好像在對你男人的身份表示質疑,我是受不了這個的,只能乖乖就範了,由此我得出結論——煙草是我國農村最大的剛性需求。當然這只是玩笑話,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説這對我也是好事,如果見到生人想打消尷尬氣氛,無需太多話,只消遞上一根煙,瞬間距離就拉近了,交流也會在吞雲吐霧中順暢許多。
有鋻於我對小崗的上述印象,更有鋻於此行有兩個從小在城市長大的80後女同事,我玩弄了一個小策略:從上飛機開始,我就一路向她們訴苦,説小崗是如何破爛不堪,百姓是如何刁鑽蠻橫,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降低她們對小崗的心理期待,但是真正到了小崗我才發現真是多此一舉了,她們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反倒是我被震撼了。
從國道轉彎進入通往小崗的水泥路就開始感到有些不一樣了,一路每隔不遠就能看見高聳的標牌,胡錦濤總書記説過的話和重要指示精神基本在路上就能溫習一遍,岔路口居然還裝上了指示燈。到了村口就更不一樣了,説老實話,如果僅從村口新建的文化廣場來看,這裡還真有點北京通縣的感覺,這還是我春節剛剛來過的小崗村嗎?在我印象中過年的時候村口好像還是一片圈起來的荒地,如今已經是修整一新的廣場了,以前的破魚塘修成了觀光人工湖,以前泥濘不堪的小道現在全都變成了寬敞的水泥路,以前的破磚房現在成了帶有徽派建築風格的三層小洋樓,也就是現在村委會的所在地……不僅如此,完備的環衛設施,整齊的園林綠植,頗有藝術感的廣場雕塑,高高聳立的迎賓招牌,所有的一切和我記憶中的小崗村大相徑庭。
走進村委會辦公樓驚訝就更多了,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完備的無紙化辦公設備,設施先進的會議室,就硬體來説,這裡不比我們採訪過的一些公司差多少。如果過去三十年小崗一直以這種速度發展的話,小崗村現在至少也得是“紐約”的爺爺輩了——我在心裏暗暗地對自己説。
驚奇一個連著一個,也許對於第一次來小崗的人來説這都不算什麼,甚至會覺得小崗還沒有想象中的好,但是對於剛剛來過小崗的人來説,印象一定是顛覆性的。小崗村的茅草屋完整保留下來的只有一間了,過年來的時候還住著人,今天過去,又是一驚。原來的住戶搬走了,圍繞著茅草屋,周圍出現了很多倣造的建築,完整地再現了當時農家的院落。屋外是這樣,屋內也是這樣,從客廳到廚房,從臥室到糧倉,全都盡可能地再現了當時的原貌,從細節和佈局來看,儘管還是有雕琢的痕跡,但是感覺的出來,這裡是經過一番精心策劃和設計的。
到了大包乾紀念館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過年去的時候我們曾經私下裏議論,這座紀念館幾乎沒有設計感可言,甚至有點寒酸。但是這次進去,我又被震撼了,這裡從整體佈局,行程設計到燈光色調,音響效果,包括講解員的水準,都有了質的飛躍。
一瞬間我頭腦中蹦出三個字:“新”——“農”——“村”。
厲成功
責編: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