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什麼避開 “美元—石油”陷阱

　　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上任以來首次正式訪華與國家發改委宣佈提高國內成品油價格，這兩件事原本風馬牛不相及，但是筆者認為，這兩件事情的巧合，恰恰反映了美元和國際油價蹺蹺板的變動關係，也顯現了在當前國際金融危機時期中國面臨的“美元—原油”陷阱。

　　蓋特納訪華的一個重要目的，是希望中國政府繼續購買美元國債，美國救市和刺激經濟發行了大量的債務，需要投資者繼續購買，以維持資金來源和金融市場的穩定。目前美國的鉅額財政赤字主要是由三方面來支撐，一是美聯儲購買國債（即量化寬鬆政策）；二是國內投資者購買；三是國外投資者購買。美國國內支撐債務的能力畢竟有限，如果國內投資購買量下降，必須依賴國外投資者。對美國而言，中國繼續購買美國國債，除了可以繼續提供資金外，還有利於引導市場預期。因為美國最大的債權國仍然繼續持有甚至增持美國國債，有利於增強市場信心，提高美國國債的吸引力。如果國外投資者不購買，甚至拋售美國國債，美元可能會大幅度貶值，金融市場動蕩，政府融資成本也將大幅度上升。

　　由於美元是主要國際儲備貨幣，美國大量發行債務勢必會導致美元走軟，因此中國持有美國國債面臨的最大風險就是美元貶值給我們帶來的損失，其實這種損失已經體現出來了，最近美元持續貶值，國際油價大幅度上升，以國際油價衡量，外匯儲備已在縮水。儘管蓋特納聲稱美國會儘快減少赤字，維護中國在美投資的安全性，可這點表態對美元資産安全是難以保證的。美國自從宣佈採取量化寬鬆政策以來，市場就預期美元會貶值，國際油價會上漲，5月美元貶值、國際油價大幅度上漲近30%已證明了這一點。我們是否要繼續增持美國國債是個爭論的話題，但隨著美聯儲大量收購美國國債，美元貶值已是不爭的事實，這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

　　美元貶值意味著國際油價大幅度上升，兩者是呈反向變化的。由於國際油價的上漲，我國國內成品油價格也開始提高，從某種意義上説我們也是國際油價上漲的受害者。但從另個角度看，我們應該抓住美元和國際大宗商品價格走勢的“蹺蹺板”規律，及時調整資産組合，儘量減少損失。在這方面，我們仍有很多工作可做。國家發改委副主任、國家能源局局長張國寶在國新辦的新聞發佈會上回答記者提問時説：“油價下跌了，應該煉油行業的效益會有所好轉，但是在幾個月當中必須要消化他們在高油價時候進口的原油，比如説油價下跌到40美元的時候，他們可能還有一些在100美元時候進口的庫存，所以要消耗這一部分的庫存……今年1至4月，我們累計進口的原油量是5707萬噸，比去年同期下降了4.5%”。這從另一個側面也反映了我們在去年油價高漲時進口多，而在今年油價下跌時，進口數量反而減少，沒有享受到油價下跌的多少好處。因此，我們怎樣從美元貶值和原油價格上漲蹺蹺板獲得收益，從“美元—原油”陷阱中走出來，這是需要認真總結經驗的。

　　實際上，“美元—原油”陷阱是個連環陷阱，如果其中一腳踩空，另一腳必然踩空，也就是説我們應該拿著升值的美元，購買便宜的原油。筆者認為，我國外匯資産的管理應該是一個動態的管理過程，要善於把握國際金融資産價格的走勢，適時調整投資策略。美國國債是否安全不是由美國政府官員説了算的，而是由市場決定的，美國政府只能保證不違約，充其量是約束他的宏觀經濟政策。這一點，去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克魯格曼教授在稍早時候的中國之行早就説得很明白了：投資美國金融市場是你自願的，沒有人強迫你，美元貶值帶來的損失你自己必須承擔；而且一開始你為什麼要儲備那麼多美元資産，你應該考慮到將來美元貶值問題。因此防範外匯資産縮水，適時調整資産結構，也是中國自己的事，這一點必須是清醒的。

　　美元升值和貶值並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但我們可以利用美元變動的規律，積極調整資産結構，提高我國外匯資産的使用率和收益率，至少可以做到損失和收益之間的一種跨期平衡，促使外匯資産的保值增值。

　　（作者係復旦大學國際金融係副教授）

責編：金文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