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管繼平
每每欣賞一件藝術品,對於大多的外行來説,我以為倒不一定是循序漸進,而應從高處著眼,必賞其精,方嘆其妙。所以,博物館往往是藝術賞玩者最佳的去處,只有把好東西、頂尖的精品看多看熟了,回過頭來再覽其餘,尋常之物就很難入你法眼或為之驚嘆了。不過,我沒有“法眼”,對書畫瓷器等只是喜歡欣賞而已,朋友知我所好,偶然之機緣帶我去上海雍荷堂看一些瓷器竹刻沉香木雕等藝術珍品,尤其是那裏的現代瓷器精品,欣賞之時,果然,不怎麼具“法眼”的我則難免大為驚嘆了。
雍荷堂,取其鳥鳴諧和、荷香清遠之意。堂主任剛兄溫文爾雅,不落凡塵,説起中國的瓷器,他總是侃侃而談。瓷器是中國文化的一種象徵,但一提起中國瓷器,常以元明清的青花、鬥彩、粉彩等説事,在美國、英國等世界博物館內,就藏著許多中國古代瓷器的稀世珍品。而今人所制的一些現代瓷器,在國外藝術市場上卻頗受冷落。因為在大多數人眼裏,瓷器是古玩,現代的或新倣的沒收藏價值。
這實際也是習慣認識上的誤區。同樣以瓷器和中國書畫相比,古代書畫雖為藏界之瑰寶,但現當代的大師精品也同樣價值不菲,如張大千、徐悲鴻、齊白石等,他們的名作在市場上的價值,時常還蓋過古人。因此,任剛説:“當今的藝術瓷器,要體現其價值,重創輝煌,就必先學古人精益求精,其次須保證選料、選材,走精品製作的理念,方能贏得國際市場,因為真正掌握瓷品內涵和表現技法的還是中國人。”
在雍荷堂我觀賞了數十件由他們和景德鎮名家劉進先生共同設計打造的極品瓷器,如“雙駿圖”、“雪域藏獒”、“雲龍騰飛”、“麻姑獻壽”、“五子攀桃”等20來件作品,若按傳統的景瓷標準“白如玉、薄如紙、聲如磬、明如鏡”來看,都不在話下了。任剛説:我們一如過去皇家選瓷的苛刻,從定制白胎到構圖,都反復研求,既要包涵傳統藝術的內容,又要符合現代審美的感覺,如一件“麻姑獻壽”的粉彩瓷瓶,器形玲瓏,小口外撇,長頸半肩,腰微鼓漸收,呈流線形。麻姑形像是自古以來常用的藝術題材,其文靜恬雅也十分符合現代的審美觀。此作品中麻姑體態飄逸,膚若凝脂,頭上五蝠齊飛,身旁兩仙鶴擁前瞻後,似與美女娓娓而談,畫面生動而有呼應。
中國的古玩除了觀賞外,多為識者于手中賞玩、摩挲之物,於是唯以用料愈精、制工愈細、構思愈巧者為上乘。要經得起把玩,就必須于極精微處下功夫。在雍荷堂我觀賞的瓷器精品如“雙駿圖”、“雲龍騰飛”、“五子攀桃”等,雖圖形大小僅在拳掌之間,但人物的眼神、動物的皮毛質感等,都刻畫得相當細膩而逼真,即便用放大鏡仔細看,也難挑出細毛孔之類的瑕疵。如一件唇口弧壁“五子攀桃”碗,橫徑12厘米,高7.1厘米,修磨滾圓式的圈足,內外墨彩兼描金紋,輕巧俊秀,十分奪目。畫面上,五子攀躍于鮮桃茂枝之間,或逗、或嘻、或趴、或?、或眺,神態各異,栩栩如生。此乃劉進大師之傑作,曾兩次獲得全國金獎。難怪瓷界泰斗、耄耋老人王錫良先生觀之也讚不絕口,並説:“這件作品的畫工精妙,每一根線條都遒勁有力,流暢自如。小孩的神情逼真,背景也很美。完全可以説是代表了景德鎮歷史上最高水準。”
這恰恰就是雍荷堂主任剛兄所追求的目標。他説:對每一件作品,我們常常要花上別人十倍甚至三十倍的精力,古人所創“官窯”的顛峰技藝,即便難以超越,至少在我們這輩人的努力之下,應讓它重現而不至於湮滅吧。
責編: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