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胡錦濤主席特別代表、國務院副總理王岐山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與美國總統布什特別代表、財政部長保爾森舉行工作會談。
北京春天之行令美國財政部長亨利 保爾森(Henry Paulson)容光煥發。
從華盛頓出發之前,保爾森正處於美國金融體系改革風暴的中心,中國國務院副總理王岐山在電視上看到了保爾森對其改革方案的闡述,他覺得對方“看起來非常累而且消瘦”。
這一累瘦的背後隱藏的是2007年次貸危機觸發美國經濟衰退,作為全球最大經濟體的宏觀政策操刀人和“救火隊長”的保爾森操心不已。
有趣的是,王岐山在中國也有“救火隊長”的稱號。
但當4月2日,保爾森到達北京,兩人一輪談判過後,王岐山又改變了他的看法,“但是現在,我早上在這裡見到你,你容光煥發、精力充沛。”
或許,更令保爾森容顏大展的是當天下午,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會見保爾森時所表達的善意,胡錦濤説,中方願同美國加強宏觀經濟政策溝通協調,不斷提升兩國經貿合作水平,為保持世界經濟增長、維護國際金融穩定而共同努力。
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研究美國經濟和中美經濟關係的學者宋國有接受本報採訪時指出,美國經濟衰退,累及全球經濟,最大的發達經濟國家和最大的新興市場國家在宏觀經濟政策領域攜手,對於全球經濟穩定繁榮的含義不言自明。
再現“來訪行情”
作為美國總統布什的特別代表,保爾森此次訪華,為期兩天,拜會新一屆中國政府官員,併為今年六月在華盛頓舉行的第四次中美戰略經濟(SED)對話作準備。
上月底,王岐山履新政府副總理,分管商貿和金融工作,作為胡錦濤主席的特別代表,他將與保爾森共同主持第四次SED。
王岐山與保爾森並不陌生。十多年前他擔任中國建設銀行行長期間,曾聘請高盛為重組顧問,當時高盛的董事局主席正是保爾森;2003年非典疫情爆發時,時任北京市長的王岐山也曾邀請保爾森訪華;2006年9月,保爾森首次以美國財長身份訪華,也與王岐山會過面。
“保持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連續性是保爾森訪華的主要議題,” 商務部研究院梅新育博士説。
但2008年開始,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和保爾森的訪問有了新的背景。
美國次貸危機也有可能成為本次會晤的一個議題。保爾森在會談中告訴中國領導人,美國在解決信貸問題上有了很大進展,但“我依然相信還有更多的危機會出現”。
受次貸危機衝擊美國經濟加快衰退累及全球經濟,而中國市場和國際的同步性在逐步提高,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劉鶴此前公開指出,由於受美國次貸危機和美元大幅度貶值的影響,2007年全球經濟已經出現拐點,2008年中國面臨的外部風險將大於內部風險,外部挑戰可能多於內部挑戰。
實際上,中美經濟的敏感依存關係在保爾森“來訪行情”中展現無遺。
每當美方有重要人物訪問中國,外匯市場上都會呈現出人民幣加速升值的態勢,梅新育稱之為“來訪行情”。
上週四,保爾森即將訪問中國的消息傳出,在上海外匯交易市場上,美元兌人民幣匯率收於人民幣7.0105元,低於前一天的7.0294元,較兩周前的水平低了1.1%。
目前美元兌人民幣匯率大有突破7元大關的勢頭,這是繼去年10月下旬人民幣加速升值之後又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時刻。
上海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副所長徐明棋説,保爾森訪華前美國國會已經要求讓人民幣加快升值,“保爾森會將這個信息傳達給中國方面”。
去年第二次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前,徐明棋曾作為中方專家,參加了雙方關於金融改革議題的初級談判。
而宋國有表示,中美兩國合作是應對全球失衡的一個很好的辦法,中美宏觀經濟政策協調主要在三方面:美國儲蓄率低,中國儲蓄率高,不利於全球經濟穩定,雙方需要加強協調;美國一邊施壓人民幣升值,一邊實行美元持續貶值,雙方之間就匯率問題進行協調溝通是很好的方法;貨幣政策方面需要探討的是,美聯儲是降息,中國則是抑制通貨膨脹而加息,如果一邊降息、一邊加息,是否會引發熱錢進入中國。
“債權債務人的對話”
對於美元貶值,梅新育另有看法,他表示,雙方也應該好好談一談美元“惡意貶值”的問題。
梅新育將美元的貶值稱為“惡意貶值”,這讓中國和世界遭受了重大損失,“單純是中國所持有的外幣資産就在不斷貶值”。
美國是當今世界最大的債務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今年3月31日公佈的數據顯示,去年12月,外國投資者總共持有2.3538萬億美元的美國國債。中國的持有量達到4,776億美元;日本的持有量達到5,812億美元。
梅新育説,如果按照中國網民的説法,可以給美國一個“史上最牛債務人”的稱號,中國等持有美國國債資産的國家都是債主,美國要求中國人民幣升值,實際上就是把自己的債務貶值。
“這個全球最大的債務人和最大的債權人之一需要好好談一談。”
國際結算顯示的情況則是,美元的貶值導致其正逐步被全球所“拋棄”,繼中東石油、印度旅遊之後,現在中國出口商也都不願意用美元進行結算。
截至2007年第四季度,美元佔全球外匯儲備比重已經降至歷史低點至63.9%,IMF表示,這一數據仍有可能繼續下降。
對於美元貶值,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主任沈丁立則持有不同看法,他認為人民幣升值也有好處。人民幣升值意味著其更值錢,中國留學生可以以更低的成本出國接受教育,這有利於提高教育水平和國民素質。
“美國到海外投資的能力減弱,我們到海外投資能力加強,這難道不是好的事情?”沈丁立認為,美元貶值意味著其國際地位不如以前,人民幣升值不一定是壞事,中國總要有強大的時候。
梅新育表示,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不能儘是美國提要求,中方來被動應對。能不能中國也提一些問題,要求美國對他們國內的危機進行通報,以及他們如何應對。
而美聯社援引保爾森的話説,“在平靜的信貸市場上我們正在努力”,但解決當前的信貸問題還需要更多艱巨的工作。”
能源市場化合作
美國財政部中國事務特使霍爾默表示,保爾森此行雙方還將探討加強能源和環境合作,特別是今後十年的合作內容。而本報記者了解,雙方在能源市場化方面的合作有可能取得重大進展。
3日保爾森將在中國科學院發表關於美中兩國能源和環境合作的演講。雙方在去年12月的第三次SED期間曾簽署了一份協議,同意建立工作組,共同制定一項關於環境可持續性和能源安全的10年計劃。
當時雙方聯合發佈的對話情況説明指出,中美雙方簽署了加強發展生物資源轉化燃料領域合作的諒解備忘錄,並磋商了一項合作打擊非法採伐和相關貿易的諒解備忘錄,以促進森林可持續經營。
徐明棋教授説,美方對於中國在能源和環保方面的合作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雙方可以更多的交換能源需求信息。
他亦表示,中美之間就能源議題一直在密切接觸。美國能源部在北京設有辦事處,與中國發改委能源司直接接觸。
保爾森訪華前,中美雙方的學者和相關單位已經就能源合作進行過初級的交流和協商。據一位參加了中美能源交流的中方企業官員透露,中美能源合作主要涉及到能源市場化建設的問題,美方將對中國的能源市場化建設提供諮詢和意見。
該官員説,雙方商談的能源市場化建設涉及以下幾個方面:建立能源交易所;建立能源價格體系;以及對石油戰略儲備體系的完善等。
另外,雙方還就石油海上戰略安全通道的問題進行了協商。中國石油主要來自於中東,這涉及到海上石油通道的問題。
該官員説,長期以來,國際海運通道一直是由美國負責安全問題。近年來,中方在這一問題上的重視程度不斷加強,也作了一些努力,“美方擔心中國會影響其在這個領域的地位”。
沈丁立教授説,中美兩國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兩個能源消費國,雙方在技術與效率方面可以進行互利合作,兩國在能源方面的合作是中美戰略合作的一個重要體現。
上述參加中美能源交流的中方企業官員則表示,保爾森訪華並沒有就談判成果設定具體目標,“只是進行協商,就雙方的看法做一個交流”。
而沈丁立説,中美關係對於世界局勢的穩定非常關鍵,而能源關係在中美關係中的地位也在不斷加強,“能源、經濟關係的穩定有利於中美關係穩定,進而促進世界關係的穩定”。
責編:金文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