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今花打電話把喜訊告訴重病的丈夫，喜極而泣；醫生斷言術後會出現尿失禁症狀
特派記者 陳雷 史大偉 北京/報道 攝
本報訊：“老頭子，小南萊明天手術了，你要等著啊！”一句不熟練的漢語後，一連串的朝語從68歲的尹今花口中流暢而出，節奏漸快。隨之，任憑渾濁的淚水滴答而下，斑斑點點浸濕了潔白的床單。昨日下午2時，北京兒童醫院外六科的病房內，小南萊的哭聲和著老人明顯興奮的聲音，引來了護士和很多家長關注的目光。就在此前十分鐘，“尹今花”三個歪歪扭扭的字跡出現在了手術同意書上。在期盼與等待了9年後的今天，在品嘗與忍受了撫養病孫的諸多艱辛後，這一刻不能不讓老人如此潸然。
■喜：苦等9年 今日手術
一絲異樣的氣息盤旋在北京兒童醫院外六科第一病房內。6號床上寫有金南萊名字的卡片袋裏多了一條寫著同樣名字的手鏈。一條名為“禁食帶”的藍色帶子赫然出現在床欄杆上。
很少和護士交流的尹今花也感到了不同。護士催促著她給小南萊洗澡，而且極其嚴格地檢查了洗澡洗的是否乾淨。
“挂那個帶子，就是要手術了！”同病房的陪護家長向懵懂著的尹今花説。
記者從值班護士那裏證實了上述説法，“挂上那條帶子，就表示次日要手術了，從次日零點起，不許再進食了！”
更為直接的答案來自於醫生田軍。
昨日下午1時30分，在記者做“翻譯”的情況下，泌尿外科醫生田軍將手術的相關問題向金南萊的監護人--尹今花做了一一説明。
“這次做的手術主要是把外翻的膀胱放回到腹腔裏，再把尿道縫上。但由於孩子的腹腔壁是裂開的，恥骨分離，因此首先要對兩側的髖骨做截骨手術，把分開的骨頭用線繩‘糾’在一起。由於孩子尿道上裂，因此還要做一個尿道。最後才是把翻起的膀胱做成膀胱的形狀塞回到腹腔內。但術後有可能發生尿道狹窄或者尿道漏的問題，如果這類問題出現了，還要手術。”田軍説。
■憾：醫生斷言 術後會出現尿失禁症狀
據田軍醫生介紹，控制小便主要靠膀胱與尿道中部的尿道括約肌。但由於小南萊的膀胱裸露在外面多年，已經呈纖維化，失去了彈性。同時尿道括約肌發育不正常。此次手術並不能解決小便控制的問題。因此他斷言，術後會出現尿失禁的症狀。也就是説儘管可以從前面排尿，但依然無法控制。
“這並不是手術的問題，而是患兒自身功能喪失的原因。”田軍強調。
■盼：尿流改路 活動不再受限制
問題不是不能解決。
“從我們現有的經驗來看，目前解決這個問題的效果比較好的辦法就是將來再做尿流該路手術。但要在一年或者兩年以後來做。就是截取一段大腸，扣在目前容量比較小的膀胱上，來擴大膀胱的容量。再截掉孩子的闌尾，一端連接膀胱，一端伸出腹外。這就是尿的通道。這樣通過一段導管就可以排尿。與其他的孩子唯一不同的就是不能隨時自如排尿，他要每兩三個小時排一次。排完後，就可以把導管收起來。孩子可以自由的蹦跳活動，甚至於游泳，看不出與其他孩子的任何差距了，可以正常的學習生活。“田軍醫生耐心地對尹今花解釋。
“南萊的病比他們的重。這麼重的病不能一次手術就好的，要不孩子也受不了！”老人開明的態度讓醫生很意外。
“我們不想孩子將來怎麼怎麼好的，就是想讓他能排尿就行。沒事的，9年天天都尿褲子的日子都過來了，不差這一年，能挺！”尹今花堅定地説。
隨後，尹今花拿起筆，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字，仿佛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放下筆，抬眼看了看記者。
■ 悲：電話報喜訊 淚水濕眾人
回到病房後的尹今花顯然和以前不同。
她把已經疊得很整齊的小被打開來，又重新疊了一遍。仔細地撫平著邊角的褶皺。隨後跼踀不安地搓著手，很“艱難”地對記者説了一句話。“我想給老頭子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
在最初到北京的幾天內，記者就曾多次要把手機給老人，讓她和老伴通個話。“通什麼話，怪浪費錢的！”老人大多這樣回答。
這次不同。
電話接通了。
“老頭子，小南萊明天手術了，你要等著啊！”一句漢語後，老人就用朝語和老伴金鳳學説起來。
此刻，74歲的金鳳學因患食道癌，已經進入晚期，正在幾千里之遙的家裏忍著病痛等候著來自外孫的消息。
沒説幾句話，尹今花已經泣不成聲。她把電話交給了小南萊。同樣幾句話，同樣是淚水濕衣襟。“姥爺，你一定要等著我回去啊！”小南萊的一句話，讓病房內的其他陪護家長眼睛都濕潤了。
在電話中，金鳳學老人冷靜地對記者説，“我也不行了，怕是等不到南萊回來的那一天。只要老伴能堅持住就行，她有心臟病。”
“為了感謝你們，我總想和你們喝杯酒，但醫生説了，喝酒我就會很快死掉了。要是我能等到南萊回來，我就是死，也要和你們喝！”金鳳學説。
今日上午9時，小南萊將被推進手術室，醫生説，估計手術至少要五六個小時。
救助小南萊系列報道之23
南萊手術成功 愛心為他開啟新生活之門
特派記者 陳雷 史大偉 北京報道/攝
本報北京電
手術室大門的些許聲響，都會讓68歲的尹今花驚悸一下。撫胸、起身、抬頭、搖頭、坐下。這樣的動作從昨日上午9時外孫金南萊被推進手術室，到14時35分昏睡著的南萊被推出手術室，幾乎沒有停止過。5個多小時的煎熬過後，老人又看到了外孫熟悉的小臉蛋，看到了蓋在身上的病號服有節奏的陡動著，老人再次熱淚盈眶。沒有什麼能阻止老人的淚水！9年的漫長期盼和艱辛撫育惟有用此刻的淚水錶達。昨日，備受矚目的患有先天性膀胱外翻、尿道上裂的金南萊在北京兒童醫院手術成功。來自大半個中國及海外的愛心為苦命南萊開啟■術前最後一句話：我姥姥愛吃炒辣椒
9月26日的黎明是在尹今花睜開的雙眼前來臨的。一直到淩晨兩點鐘，四床新來的患兒才停止哭聲。病房內陪護家長與患兒的鼾聲漸起，但尹今花卻越發的精神了。
“一夜沒有睡，睡不著，我很緊張，小孩子也緊張！”早上８時，記者趕到病房，老人對記者説。
早在２５日中午，來自北京兒童醫院的骨科專家就來到金南萊的病房，初步看了他骨盆片子，又檢查了一下他的骨盆。
２６日早８時，一針安定藥被注射進了小南萊的體內。
小南萊蜷縮在被單下，時而如寒冷般抖動著，困意讓他勉強睜開眼睛。
“叔叔，我害怕！”睜開的眼睛又閉上。
９時，手術車停在了走廊裏，記者將南萊抱上了手術車，他的左手死死地拽著記者的手。
手術室白色的門就要關上的一剎那，他鬆開了記者説。
“我姥姥愛吃炒辣椒。”
尹今花跟上來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一份中文朝文混雜的麻醉同意書
“金南萊的家長來一下！”洽談室的門開了。麻醉師喊出的一句話，讓老人不知所措起來。
麻醉師費力把麻醉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情況解釋了一遍，要求老人在同意書上簽字。
“麻醉能不能死人！”老人不放心地問。
“不排除有死亡的可能，有這樣的個例，但幾率非常小！”
在得到麻醉師答覆後，尹今花跼踀的搓了幾下手。
“簽吧，不麻醉怎麼手術啊！這時候，不怕了！”老人自言自語。
在歪歪扭扭的寫完“尹今花”三個字後，更為複雜的關於同意的事項，因為不會寫這樣的漢字，無奈之下，老人用流暢的朝語寫了出來。
■漫長的５個小時
四排藍色的椅子東西方向對擺在手術室外。尹今花選了最西面最靠後的一張椅子，抱著雙腿，整個人都蜷縮在椅子上。在所有的同樣焦急等候在門外的年輕家長的中間，顯得分外扎眼。
每一次手術室門的打開，她都先撫胸、然後起身、一看不是小南萊，再搖頭坐下。有心臟病的老人似乎很難承受驟然開啟的手術室門的聲響，以及所附帶著的精神壓力。
時間太久了，沒有響起開門聲，她就會走到大門前，把臉湊過去，想透過的玻璃看看裏面，但裏面貼著的一層紙，她不會看到任何東西。如此往復了幾次，老人不再看了。
但每次這樣看後坐到椅子上的老人，眼睛都是紅紅的。
午飯時間，記者買來了肉炒辣椒這道菜。
“吃不下，等南萊出來後，再説吧！”老人依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等候著。
１４時３５分，挂著吊瓶昏睡著的金南萊被推出了手術室。老人跑上前去，一直跟著護士敏捷的步伐，幾乎是半個身體伏在車上，跟著進了病房。
■外科骨科通力合作 南萊手術成功
“手術很順利！”北京兒童醫院泌尿外科的醫生田軍説。
據田醫生介紹，手術按照預先制定的方案實施。先是由骨科的醫生對南萊實施了髖骨截骨術，讓骨盆“合攏”，隨後將外翻的膀胱放回到腹腔內。
遺憾的是針對著尿道上裂的手術遇到點麻煩。
此次手術的主刀醫生－－我國著名的兒科泌尿專家、北京兒童醫院外科主任孫寧告訴記者，由於南萊的“小雞雞”太短，因此用來縫合尿道的皮膚不夠，因此此次手術只是做了從膀胱口到“小雞雞”中部的尿道，還差一兩厘米的長度沒有到“小雞雞”頭。如果全部做完，極易發生“小雞雞”頭血液流通不暢而壞死。其餘的那部分尿道將在一年或一年半後的手術中進行。
■下次實施尿流改路手術 活動將不再受限制
“在一年或一年半後主要做的是尿流該路手術。就是截取一段大腸，扣在目前容量比較小的膀胱上，來擴大膀胱的容量。再截掉孩子的闌尾，一端連接膀胱，一端伸出腹外。這就是尿的通道。這樣通過一段導管就可以排尿。與其他的孩子唯一不同的就是不能隨時自如排尿，他要每兩三個小時排一次。排完後，就可以把導管收起來。孩子可以自由的蹦跳活動，甚至於游泳，看不出與其他孩子的任何差距了，可以正常的學習生活。”針對下一次手術田軍醫生耐心地對尹今花解釋。
“南萊的病比他們的重。這麼重的病不能一次手術就好的，要不孩子也受不了！”老人開明的態度讓醫生很意外。
“我們不想孩子將來怎麼怎麼好的，就是想讓他能排尿就行。沒事的，9年天天都尿褲子的日子都過來了，不差這一年，能挺！”尹今花堅定地説。
■記者把喜訊告訴關心南萊的好心人
１５時０５分，北京兒童醫院外六科第一病房內。
心電監護儀上，心率及血氧飽和度的監測曲線有規律地起伏跳動著，數據顯示一切正常。
經過了漫長手術後的金南萊睜開了雙眼。
“姥姥，我手術做完了嗎？我渴！”
“做完了，南萊，以後你就會慢慢好的，就不濕褲子了！”老人撫摩著南萊的頭説。
從現在開始，小南萊就要以一種絕對特別而痛苦的方式停留在病床上。
由於骨盆做了手術，因此，只能在病床高高的欄杆上架上兩根木桿，用布把南萊屁股兜住，挂在桿上，讓屁股距離床有一定的縫隙。
南萊還沒有完全清醒，更多的時候，尹今花會把鞋墊在腳下，蜷曲著坐在地上，盯著帶著血色的尿液徐緩地流人尿袋中。
記者趁此機會，給記者掌握的曾經為南萊手術捐款的好心人，逐一發了信息，把南萊手術成功的好消息告訴他們，也感謝他們為南萊所做出的一切。
記者從醫生處了解到，金南萊至少還要在醫院住院治療三周。背負著眾多熱心讀者關愛之情的金南萊即將贏來新的生活。儘管苦痛還要在他的身上繼續，儘管年邁的尹今花還要用自己的身軀支撐外孫的生命，但有了這份關愛，生的力量會讓他們更堅強。
責編：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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