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我們看到麥道夫詐騙案的衝擊波在短短的幾天裏迅速擴大,但是人們同時也充滿了疑惑,一個擁有納斯達克前主席身份的投資高手,一種並不新鮮的欺騙手段,一大群具有豐富專業經驗的國際金融機構,這起詐騙案當中一切不可能的因素,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在華爾街上演。今天走進我們演播室的是《環球財經》雜誌的總編向松柞先生,向老師你好。
向松柞:你好。
《環球財經》雜誌總編 向松柞 |
主持人:真的是屋漏又遭連夜雨,您覺得這起詐騙案的曝光對已經非常脆弱的美國的金融界會不會又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打擊。
向松柞:非常可怕的打擊,總的來講不是特別大,總管管理的資産是500萬美金,現在估算固定損失應該超過100億美金,在金融界這麼重大的損失裏100億美金不算什麼,但是這次最根本的問題是對人們的心理造成了一次非常致命的打擊,這次金融危機最大的特點是一次一次曝出來的事件,一次一次沖掉人們原來預想的心理底線被擊破了。這次心理底線是什麼?麥道夫是一個非常資深的、老資格的,可以説是跟巴非特等著名的投資者是在同一個級別的人,是最值得信賴的投資管理者,但是他原來是個大騙子,而且他騙的人都是世界上最定級的人、最定級的機構,包括匯豐銀行、諾貝爾獎獲得者、大導演斯皮爾伯格,這使得全世界覺得華爾街這個金融體系誰還能相信誰?
主持人:麥道夫都不能相信我們還能相信誰?
向松柞:過去有一句話現在這個世界上誰怕誰,可能這個話要改一下,就是現在這個世界上究竟誰信誰,這是一個根本的心理底線,如果沒有這個底線做基礎,沒有相信做基礎,整個金融體系你可以想象後果是多麼慘烈。
向松柞與主持人現場交流 |
主持人:麥道夫是一種象徵,象徵一種信任,一種權威,這個偶像在一瞬間就被敲碎了。
向松柞:因為他本人做投資已經有40年的歷史,擔任過納斯達克交易所的主席,這個交易所主席就相當於我們的深交所、上交所主席,這是非常重要的職位,在全國的資本市場裏,納斯達克無論在美國還是全世界,都是非常重要的機構,做過主席的人,而且他在做投資的時候從來不到外面找人,很多時候是投資者找上門,請他管理基金,結果最後發現他是個大騙子。
主持人:這種騙局的背後,是不是進一步暴露出金融監管的問題。
向松柞:這次深刻暴露了華爾街整個金融模式的問題,第一個層面就是監管,對衝基金過去沒有監管,或者説監管是非常脆弱的,這些投資者準備要起訴ICEC,為什麼你們對他沒有任何監管?應該到ICEC做一些披露,它的投資組合,它的特例優先進行披露,但是現在發現它的披露完全是不合適的,對衝基金還不是麥道夫這個基金,麥道夫的基金叫做對衝基金的基金,就是先把錢給對衝基金,對衝基金再把錢給他管理,所以他是基金的基金,屬於最高層次的基金,實際上沒有監管,完全是基於個人的信用,這下崩潰了,這是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是更深層的問題,人們現在講我要分散風險、降低風險,我要把投資組合做得多麼好,對衝基金本身介紹取得高回報,而且能夠分擔風險,然後把錢賣到國際上所謂的對衝基金的基金去分擔風險,後來發現風險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更大了,這是整個金融體系在華爾街最根本性的挑戰,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主持人:麥道夫這次的案件暴露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問題,就是信用,信用是美國整個資本主義制度的基石,這次矛頭直指基石,當信用被打破之後,整個體制會往什麼方向運轉?
向松柞:麥道夫這個事暴露以後,我想起一句話:“歷史經常非常驚人的相似,歷史經常非常驚人的重演。”其實這種騙局大大小小,他這是非常大的一次,這個騙局背後如果歸結為人性就是一種貪婪,為什麼人們會如此貪婪?當人們用非常貪婪,無限度的追求高回報的時候,那些制度是沒有用的。我舉個例子,麥道夫這個事讓我想起雷曼破産的事件,有一個貨幣市場基金跌破了面值,這是在歷史上很少見的,使得美國的貨幣市場完全凍結。為什麼會跌破面值?這個人也是要追求高回報,本來以前的投資策略只是投三個月的美國國債,三個月的國債是非常安全的,後來他發現他的基金回報趕不上他的競爭對手,所以冒險買了很多商業票據,買了很多雷曼發行的債券,最終導致他跌破面值。如果一個人沒有克制,一個金融體系如果不是建立在人們克制的基礎上,説話的信用最後都會被衝破,這是非常大的問題。再一個是政府監管的缺失,必須要確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必須用法律強制手段讓人們去克制。這兩個基金,還有很多的基金,都是因為無限度的追求回報,背後的投資者不斷在鞭策他們,有沒有高回報?如果你對手的回報比你高,我就把錢從你這兒撤走投到另外的基金去,所以這種人性的貪婪,最終會把所有信用的基礎摧毀。必須要回到人的根本上,我們今後需要什麼樣的賺錢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