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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朋友們,大家好,歡迎大家收看今天的《走近科學》,2006年9月19號這一天,有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婦女,手裏拿著自己3年來苦心繪畫的,繪製的一些畫作,走進了雲南省收藏家協會,當她把自己這3年來畫的畫給大家展示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有人從她的畫裏看到了深邃的宇宙,有人看到了波濤洶湧的大海,也有人甚至看到了我們人的大腦當中的腦垂體,當時,在場的人都説,您這個畫作實在是太棒了,我們這些人都沒看懂,您能告訴我們您畫的是什麼嗎?沒有想到這個農家婦女,她連比劃帶説,問題是誰都聽不懂,她説的不是方言,不是外語,而是嘰裏咕嚕的,誰也根本聽不明白,你問他自己的時候,她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你,讓她用普通話也好,用她的家鄉方言也好給以解釋,她就解釋不清楚了,所以當時這個事傳出去之後,很多人就在猜,為什麼她會這樣呢?有人就説,恐怕是受了什麼刺激,這兒出了問題,所以有了這種不正常的舉止,也有人説,她是外星人遭遇了之後,外星人賜予它的一種本領。就在我們還想盡辦法的去解釋這件事情的時候,卻有人告訴我們説,其實,在黑龍江十幾年前,就有像谷丫這樣的人,而且不止是她,還有其他的一些人,這就讓我們感覺到,似乎除了谷丫之外,還有一些人,都擁有此類的特殊的能力一樣,讓我們感覺到好像谷丫並不孤單,那麼谷丫是否跟這些人真的她們之間存在著一些神秘的關聯或者聯絡呢,他們又為何能夠進行這些行為呢?
2007年3月15日,記者來到哈爾濱市,尋找一位叫李惠香的人。與谷丫不同的是,李惠香的畫是畫在布上的。另外,記者還注意到,李惠香的繪畫風格與谷丫也有所不同,她的畫更形象化一些,圖案更接近於民間的剪紙。
可是,當問起李惠香為什麼要畫這些圖案時,她竟説不知道,並表現出了與谷丫完全相同的行為。讓人驚喜的是,在找到李惠香的是,我們竟意外地遇到了一位自稱能接受外星人信息的賀昌秀。
然而讓人不可理解的是作為一種語言,外星語只在一種特定狀態下才會出現,並且從來不可重復。
賀昌秀:還有一個弊病在這個地方,你説過的東西,你在那個狀態的東西,統統跟你沒關係,離開這個狀態了,你剛才説啥呢,就感覺好像你不為自己的話負責任似的。
為了徹底查清谷丫的語言是否像賀昌秀所説的那樣,是所謂的外星語。記者隨後又做了一個簡單的測試。這是我們提前錄製的一段谷丫用她的語言讀的毛澤東詩詞《沁園春•雪》的錄音。
賀昌秀現場:我腦波接受過來的虛體轉變為實體的時候,我現在極力地站在我的忠誠的位置,我沉睡了很久,我極力的付出,我用我的文明藝術,極力的尋找我的師傅,為人類解釋我的作品我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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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香現場:讓我給她解釋出來,這是一霎那間,這個不是咱們人類思維裏有的。
測試的結果毫無疑問地證明了他們根本沒有聽懂谷丫的話,看來賀昌秀等人自稱能接受外星人信息的説法,只是他們的無稽之談。這個推斷,在隨後的採訪中很快就有了結果。
原中國科普研究所所長郭正誼:這種現象是特殊的,不是特別怪,各國各時代都有。
今年已經74歲的郭正誼,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裏,主要從事科技史方面的研究。從以往所收集的資料中,他發現其中不少的奇異現象,其實只是一些人使用的騙術。
原中國科普研究所所長郭正誼:就這張香玉的宇宙語,你要問她你説的什麼呀?她告訴你這個,呆會她又説一遍,你再問她,又變樣,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説什麼。
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張香玉,河北省人,1988年她就曾用所謂的宇宙語在北京、天津等地行騙。也就從那時起,郭正誼發現所謂的宇宙語,與民間巫術或者江湖黑話極其相似。
原中國科普研究所所長郭正誼:比如我給你説,我現在對你講,天津黑話,@#¥%,這是天津黑話,北京黑話另外一套。
另外,從郭老先生拿出的一本記錄民間巫術的書中,記者注意到其中的一些符號與谷丫畫中那些所謂的字也很相似。
原中國科普研究所所長郭正誼:她畫的那些符號,跟那個我們古代的那個鬼畫符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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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從沒有接觸過巫術的谷丫來講,她怎麼能畫出類似巫書中的一些符號,這些被她稱之為“文字”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麼呢?帶著種種猜測和懷疑,記者隨後來到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找到專門從事古漢字研究的趙平安教授 。
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趙平安教授:文字很大一個特點是約定俗成的,如果是文字的話,我寫的東西,別人能認,別人的東西,我們可以交流的。
大約在三千多年以前,居住在黃河兩岸的古人,為了將占卜的內容保存下來,他們就在甲骨上雕刻圖案,這就是最早期的象形漢字。隨著社會不斷發展,人們漸漸地意識到靠簡單描摹創造出來的象形漢字,是很難完成信息的傳播,於是,在此基礎上,古人們又創造了能表達某種意思的會意字和形聲字。雖然在谷丫繪畫中,出現了許多外貌看起來,很像古象形漢字的圖案,但是從她所表達的意思來分析,趙平安認為它與古象形漢字有著本質的區別。
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趙平安教授:她的這些東西,雖然看上去也是象形符號,但是我們體會不出來他要表達什麼意思,好像作者本身也説不出來。
經過對比之後,趙平安認為出現在谷丫畫中,被她當作字的圖案,只是谷丫作畫時自我表達的一種符號,而並非是什麼古漢字,她之所以能寫出這樣的符號只是一種偶然。
主持人:那麼我們都知道,中國文字它是象形文字,古人借助眼睛也就是視覺看到的物質形象,把這些形象用線條表達出來之後,就創造了我們中國的古文字,這些文字經過一代代的流傳、簡化、推廣之後,就變成了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漢字系統了,但是專家也告訴我們説,漢字,我們之所以管它們叫漢字,不叫一種符號,那是因為它能夠流傳開來,被大家共同接受,而且每一個字,它既有本身的含義,同時也有正常的發音,只有當語言和這個文字配合起來並被大眾接受的話,我們才能稱之為是一個很完整的語言文字系統,那麼我們再來看,谷丫寫的那些符號,的確讓人感到一絲古意,似乎就是我們看到的石骨文、金文那些的線條,但是仔細一對比發現,又什麼都不是,可是,谷丫又能對自己所寫的這種符號,念出一套她自己才能懂的語言、一套發音系統,這就讓我們更加匪夷所思了。
為了找到能解釋谷丫語言的線索,記者隨後來到中國社會科學院,並找到語言研究專家李藍。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谷丫所説的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她是完全具備一套聲音信號,完全具備語言符號的性質和特點。
幾十萬年前,當類人猿在勞動中學會了直立行走之後,他們的發音器官逐漸變得和現代人一樣,可以發出音節清晰的聲音,真正意義上的語言也就産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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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語言一般被認為是一套信號系統,它是具有社會性的,我用什麼聲音表達什麼意義,這是有一套規則的,這套規律是這個社會社區的人都使用的就是語言。
然而,讓李藍意外的是,當他把谷丫所有的聲音材料用國際音標轉寫出來之後發現,她的語言除了不能重復和交流之外,構成方式與普通語言完全相同。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它是有一套很嚴密的元音,輔音,聲母、韻母,聲調的一套聲音信號系統。與我們一般認為的語言有點差別,最大的差別在於,她這個語言的聲音信號和意義的關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別人不能理解。
谷丫語言中特有的情況,引起了李藍的極大興趣。近年來,隨著自己對語言學更進一步的研究,他發現在現實世界裏,確實存在著一種不能用於交流的特殊語言。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比如説失語症,我們通過對失語症的研究發現,有的失語症,他説那個話的時候,他不了解這句話的意義,他説的剪刀,心裏想的剪刀這個詞表示的是鋤頭,我們理解的以為是剪刀,實際上他不是剪刀的意義,那麼這個時候,你會發現他與谷丫説的話有類似之處。
既然谷丫所説的,能稱之為語言的話,那麼她那種誰也聽不懂的特殊語言,到底是怎麼構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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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所有的構成,元音、輔音、聲母、韻母,聲調,都沒有超出她掌握的宜良方言和普通話的範疇,完全來自於她會説的宜良方言和她會説的普通話。
不僅如此,李藍還注意到谷丫語言中所使用的元音和輔音,更多取自於她的宜良方言。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宜良方言中那個卷舌聲母基本上消失了,所以你會發現她在取的時候,她不會説sho,沒有出現卷舌聲母,全是z、c、s這樣的聲母,就和她新説的宜良話,聲母結構更相似。
如果谷丫的語言只是她借用了所掌握的普通話和宜良方言,那麼三年來,她周邊的人,甚至連她家人,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懂她的話呢?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比如説so,她有一個o,那麼你看那個滔滔是tao,是一個ao,宜良方言是to,隱隱約約還是和她原來的宜良方言有個對應,但是她把聲母完全改了,改成soso,所以你就完全聽不懂了。
既然谷丫的語言完全來自於普通話和宜良方言,那麼為什麼有人從中會聽到世界語、日語等多種語言的發音呢?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研究員李藍:因為人類的語言有共同性,就是説所有的語言都有元音、都有輔音,每一個音節都是由元音、輔音構成的。所以任何一個語言,只要説一段話之後,要找一些和其他語言音節完全相同是完全有可能的。
儘管人類的語言隨著社會的發展,變得越來越複雜,但是追根溯源,我們就不難發現,人類所有的語言,都是從一些基本發音發展而來的,所以從谷丫的語言中,聽到了某些外語的發音,也就不足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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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這麼一看,我們如果從語音、音標的角度去分析的話,就會發現,原來谷丫説的這些話是這樣形成的,其實也很好理解,我們想一想,一個小孩,當她在剛開始學説話的時候,往往因為肌肉的力量問題,還有她的腦子反應速度、認知等等,一開始學説話的時候不可能像我們現在這樣發的字正腔圓。他只能説是處於一種爸爸媽媽這種狀態,應該説她很多發音都是不規則的,她是把很多東西湊在一塊兒的,很多人都説小孩生下來就會叫媽媽,其實也不儘然,有些人她生下來之後,可能偶爾聽到一個詞,她慢慢地會説了,但是她説這個詞別人又都聽不懂,不是説所有的人一開始就會叫媽媽的,再有一個很多小孩,你聽她小時候説話的時候,你不明白她在説什麼,她家人説小孩剛開始學説話,説不太清楚,她説的是什麼意思,家裏人其實能夠聽得懂,那麼我們説如果從語言學的角度,我們解釋了谷丫的這個語言使用普通話以及他們當地方言拼湊起來,而沒有任何附加的外來信息。那麼,她的這個作畫我們又該怎麼解釋呢?為什麼她畫出一些我們根本看不懂的,而在她的編排底下又感覺很有規律的東西,因為一開始我們也找了些畫家,這些畫家告訴我們説,從她的佈局上看,感覺到她還是對於繪畫有一些天分的,因為人家畫過百米長卷,百米長卷不是你畫個小人,畫只會飛的小鳥,腦袋上再畫個光圈,當鳳凰就能夠解決的,您得實心實意地在上面寫上東西而且還得要佈局合理還得要協調,這一點確確實實不好解釋。
為了查找谷丫作畫的真正原因,並解釋她畫中所隱含的意思,記者來到中央美術學院,並找到從事文化遺産學研究的李軍主任。
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文化遺産學系主任李軍:我認為她這個就不叫抽象了,它既不抽象也不具像,它在抽象和具像之前的那個狀態。
回溯人類繪畫的歷史就不難發現,人類現有的繪畫作品,都是從描摹物體自然形狀的原始繪畫發展而來的。
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文化遺産學系主任李軍:比如在法國、在西班牙,就有原始繪畫,而且畫的很好,畫的野牛,畫的是那種動物的圖。
與現代繪畫作品不同的是,原始繪畫並不是供人欣賞的藝術品,它只是作為人們的一種信仰,存在於人的精神世界裏。
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文化遺産學系主任李軍:等於人和大自然或者説是非人的一種東西、精靈也好,或者説是神也好,它在交流的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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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繪畫漸漸走出了人的內心世界,併發展成為能夠表達物體形態寫實的藝術作品,而中國畫中的工筆畫,就是這其中的一種。
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史博士杭春曉:工筆畫這個概念主要是承接了唐宋時期形成的那種勾勒,添色的造型方法。
儘管谷丫在繪畫時,也大量地運用了勾勒和添色的創作手法,但是相對於工筆畫來講,兩者之間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史博士杭春曉:繪畫無論你怎麼去描繪,你都要描繪出一種繪畫自身的空間,這個空間可以容納繪畫的語言,可以容納繪畫的表現對象,也可以沒有對象,自身繪畫語言的空間,以及由這個空間所放入畫家情緒的空間,那麼像這種圖案性的東西就缺少這樣空間,它是完全的拼貼的組合方式。
經過分析之後,專家們認為無論是從色彩的搭配,還是從圖案造型來看,谷丫的繪畫與流傳於民間的繪畫藝術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史博士杭春曉:這幅畫的構成元素和構成方法,完全來自於民間圖案,以圖案方式呈現的美術形態。
主持人:談到民間美術的話,我們可以拿民間美術的剪紙與谷丫的畫作進行一個對比。民間美術的這個剪紙我們也看到,上面有喜字、有臘梅、有喜鵲,代表的是吉祥如意的意味,應該説這些民間美術的創作者,他們本身可能沒有經過嚴格的專業訓練,有的也可能只是比較基礎的,但是他們非常善於觀察生活,善於提煉,把生活當中的美凝聚在幾個形象之中,並且藉以表達吉祥、喜慶、和平、安樂這樣的思想,可是如果我們看谷丫的畫作的話,你就搞不懂它到底在向你傳達什麼樣的意義,單看這幅畫,這是什麼,雲卷雲舒,還是海水江崖,還是雷紋、雲紋,這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可是當你請教谷丫,您畫的這是什麼的時候,她又告訴你,她也弄不明白,甚至告訴你,她畫畫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大腦裏在想些什麼,甚至乾脆是一片空白。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説這不可能,任何一個人在進行這種創作的行為的時候,怎麼可能她的畫筆不受大腦的支配,這聽起來確實太匪夷所思了,關於這一點具體解釋,我們還是明天接著收看《走近科學》。
責編:走近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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