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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怒放的生命》第四集 山永遠在那裏

CCTV.com  2007年09月03日 11:04  來源:  

    這是一段拍攝於1987年的影像,記錄的是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在漂流黃河中的一個片段。劉國強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但這樣的片段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段精彩的歷史,更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傷痛。就在這段影像拍攝之後幾個月,有的人在黃河的波濤中永遠告別了隊友。

    劉國強:

    終究大家一起上的源頭,大家一起漂的,而他卻永遠留在那兒了。

    1987年 ,由三支隊伍組成的中國黃河漂流隊開始了人類歷史上首次對黃河的全程漂流。但在2個月後,在漂流拉迦峽的過程中5名隊員翻船落水,雷健生等4人不幸遇難。在緊接着的第二天。劉國強和另一名隊員改用密封船再次從拉迦峽下水,在強行漂流這個險灘的過程中,劉國強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劉國強:

    

    當時我們從密封船上下來的時候,因為密封船長距離漂的時候,人在裏面受不了,倉蓋必須要打開,在平水的地方打開倉蓋的時候,就看到他們翻的船,而且看到岸上他們的屍體,但是沒辦法,只能是看著過去了。

    

    1987年6月27日,雷建生等四人的追悼大會在青海省西寧市隆重舉行。然而劉國強想象不到的是,在第9天后,還在追悼會上悲痛悼念過隊員的楊浩也不幸在漂流中遇難。幾天后,楊浩的追悼大會也在青海省西寧市、他曾經悼念過自己隊友的地方進行。

    劉國強:

    我記得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們一幫朋友,就是過去漂流的朋友,在一起吃飯,其中坐著一個20幾歲的女孩,當時我沒有意識到她是誰,也沒有注意,只知道有這麼一女孩。後來當有人告訴我,説這女孩是雷健生的女兒,當時我站起來了,真不知道怎麼去跟這女孩去打招呼,健生遇難的時候,這個女孩才3歲,20年過去了,過去的小孩現在已經成大人了。

    其實這樣沉痛的記憶不僅僅是劉國強一個人的傷痛,而這樣的悲劇也不僅僅發生在黃河漂流中。在黃河漂流之前1986年,雷健生等人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長江漂流中。在長江漂流最危險的虎跳峽,正是雷健生和隊友首當其衝用密封船強行漂流上虎跳。在這個死亡峽谷中,雷健生和隊員與死亡擦肩而過。但是在漂流中虎跳、下虎跳,以及金沙江的老君灘的過程中,相繼有7名隊員被死亡留在了咆哮的江水中。

    在整個長江漂流和黃河漂流中,總共有17名勇士失去了年輕的生命。山永遠在那裏,長江、黃河依然在奔騰不息,而那些年輕的生命卻只有一次。漂流探險給人們留下一個英雄年代,也給反思戶外活動的安全留下一個凝重話題。

    漂流探險本身是一項危險系數極高的戶外活動。但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中國的民間戶外運動正處於萌芽階段,人們對探險活動的了解還停留在表層。儘管事先預料到漂流的危險,但這種預料還是大大低估了戶外活動的風險。

    李大放:

    

對漂長江有多陷不知道,可能覺得要死人,但是哪個時候那種爛漫的激情已經是壓過的對危險的恐懼。而且在家裏面想的危險,沒有切身體會。

    何平:

    

實際上當時我們最初的出發點,參加漂流實際上很偶然的機會。也是一種隨意,實際上本身本意上想,如果能參加這樣一次,從長江源頭走到長江入海口,把整個中國從西到東走一個遍,可以見多少東西,看多少東西,可以學到多少東西。對自己來説是一個,極好的一個經歷,也是一種 換句話就是很好玩兒的一個過程。

    

    在這樣的心態下,一群滿懷激情和夢想的年輕人踏上了充滿凶險的漂流探險旅程。在1986年組建的長江漂流隊伍中,曾經真正從事過漂流探險活動的人寥寥無幾。

    楊欣:

    

我第一次下水的時候,不瞞你説,就以前的公園裏劃過船。當給我個橡皮船在劃的時候,説實在的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劃,在劃的過程中那個船老是打轉,為了掩飾我自己的失誤或者是這方面的不足,一打轉我就回頭給大家招招手,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故意打個轉過來給大家招手,揮手一樣。

    長江曾經被國外的專業漂流組織排在世界十大漂流探險的第二位,長江漂流的凶險由此可想而知。而1986年,由於不能正確估計長江漂流的危險,中國的漂流隊幾乎是用業餘的漂流器材進行漂流探險。

    楊欣:

    當時裝備應該説是很落後的,就是橡皮船,那個橡皮船也稱為膠布船,就是一層尼龍層的布,上面涂上橡膠,然後把它粘起來就成為一個船,後來他們比較過我們的船和當時中美漂流探險隊美國用的專業漂流船,兩個有什麼樣的差別,我們的船拿一個稍微尖的鋼筆,一扎就可以把船捅破,但他們那個船,一般的匕首,鈍一點的匕首都扎不破。

    1985年,正是中美聯合漂流隊隊長肯。沃倫宣佈將漂流長江,這才促使了1986年中國人的長江漂流。而1987年的黃河漂流也同樣如此。

    劉國強:

   

    有傳説有一支外國漂流對要對黃河探險漂流,世界上未漂的就黃河沒有漂了,黃河都稱為母親和,在母親懷裏撒嬌的應該是她的兒女,作為當司我們年輕,血氣風格的時候,心理很不平衡,這種東西,一定需要我們自己先去飄完。

    1986年,長江漂流的勇士們打出了這樣的口號:

    漂流隊員孔志毅:

   一定要為我們中國人民爭光,讓長江的歷史由我們中國人來寫下去,而且我認為長江漂流,也確實是我們中華民族在人類歷史上留下的一筆遺産,應該由我們中國人來繼承。

    1987年,黃河漂流的勇士們打出的幾乎也是相同的口號。

    劉國強:

    我們當時對外打出的口號就是征服黃河巨龍,振奮民族精神。

    在長江和黃河的源頭,一群熱血沸騰的年輕人高呼着征服自然和為國爭光的口號,一段可歌可泣的漂流探險就此拉開了序幕。

    1986年7月中國的長江漂流隊和美國人帶領的中美聯合長江漂流隊先後進入金沙江。在葉巴灘,兩隻隊伍相繼翻船,中國隊3名隊員遇難。美國隊雖無人員傷亡,但是當即做出停止漂流的決定。美國隊隊長肯。沃倫這樣總結説:現在這條江上,不管什麼人光靠勇氣,毅力,技術是不夠的,還要好好地了解她、認識她。而中國的兩支隊伍即使遭受了人員重大傷亡,依然選擇了繼續向下漂流。

    楊欣:

    宣傳,你們在為國爭光為民族爭氣,你們是勇士,確確實十,在哪個特殊的年代,那時侯剛改革開發開始的時間不長,而且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有很多的英雄主義,包括黃激光,董存瑞,包括祖國。有一種民族的情節祖國的情節,哪怕你心裏面在發顫,但是你所表現出來的是大氣凜然去面對,

    金沙江是長江最危險的地段,按照漂流的國際慣例,當遇到人力所不能及的險灘時,人在岸邊沿水牽船,只要人和船都不離開水,也算是漂流而過。但是繼續向下的隊伍卻對漂流長江有着主觀的理解,認為漂流就意味着要一寸不拉的漂流過每一寸的水段。

    李大放:

    那時候我們還有一種想法。在現在看來都是不一定的,就認為江河探險就一定是要一寸不拉的漂完。後來我們才了解,人是應該要順應自然的,絕對不是征服,我們當年講的是征服,絕對不是征服,真正人力不可抗拒的那種環境那是可以放棄的。當時我們當年是變成了愛國主義的行動,你不能放棄。包括哪怕虎跳峽,就是説它是刀山火海你也得下去,是地獄是油鍋,你也得下去。我們隊長都講了,他説這就是地獄,這就是油鍋。

    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下,漂流隊員們即使面對自然的天險,仍然用視死如歸的勇氣和大自然做搏鬥。在長江和黃河的許多人力所不能對抗的險灘,隊員們義無返顧的選擇了漂。當與死亡反復對視,必然要有一個最終結果時,這群年輕人選擇的是用無畏的勇氣去捍衞生命的尊嚴。

    楊欣:

    當時就是憑想象我們造了一艘密封船,被稱之為“中華勇士號”,那個船造了,來了,放在那兒、擺在那兒了。它等於就是説一層層膠布貼出來的船,中間是空的,像氣柱一樣,然後把氣柱壘起來,大大小小壘起來。開始小,慢慢的大,最後再小,就像一個飛碟一樣,這樣一個東西。然後它有一道門,這門很小,人能鑽進去,之後再把它封上,周圍再綁上幾十個輪胎,汽車輪胎,增加它的浮力,再把你扔到那個河裏邊去,扔到那個江裏邊去。讓它到虎跳峽的礁石和激流中去撞擊。人就在裏邊呆着。

    姚遙:

    

    但當時過的辦法不是很太規範,就我們用現在的角度講,它不是那種正規的漂流。採用的是密封船的辦法,但是密封船也有被打穿的情況。所以進去也是一種未知,它應該有很大的勇氣你才敢進去。你不知道結果是什麼,你只要進了那個密封船。在這一點上,這些隊員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的這種精神頭,我們現在看來還是感覺到很令人欽佩的。

    此時的漂流活動早已超出了漂流探險本身所賦予的含義,更多的是用一種幾乎極端的手段來考驗人的勇氣和膽量。當一曲悲壯的讚歌在長江上空回蕩着人類大無畏精神的同時,許多年輕生命消失在自然的狂暴裏。

    楊欣:

    在整個長江漂流過程中,總共犧牲了十個人。一個是死在被石頭砸死的,一個人是高山反應生病死的,還有一個人是普通的船翻船死的,剩下的七個人全部死在密封倉裏。

    一年後的黃河漂流中,這樣悲壯的情節繼續被上演。就在雷健生等四人遇難後的第二天,劉國強和另一名隊友,再次用密封船衝擊拉加峽,幸運的是他們從死亡手裏逃過了一劫。

    1987年,隨着黃河漂流連續出現的重大傷亡事故,一些質疑漂流意義的聲音開始出現。隨後有關部門對黃漂提出了不支持不宣傳不接待的口號。但是這並沒有阻止隊員們漂流到入海口的步伐,

    劉國強:

    當時我們是豁出去了,不管什麼困難,不管什麼壓力,當時我們就想,最後沒有船,我們把車拆開以後,用車內帶拼成船,也要漂到山東入海口。

   

 此時漂流探險所承載的不僅僅是在黃河源頭高呼的為國爭光,它同樣承載着一群血性男兒的對生命響亮的承諾,承載着他們對曾經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們特殊的祭奠。

    劉國強

    我要對得起我們這幾個出事,遇難的哥們兒,我要把事作完了,也是為了自己的自尊,把事兒做完了,必須做完。當時我就想,我是一個男人,我男人對得起我男人這個稱號。

    1987年9月,黃河漂流隊終於從源頭劃進了大海,隊員們划船將犧牲隊友的骨灰撒進黃河入海口。混合和着特殊年代的躁動和對精神價值的不懈追求,一段悲壯的歷史就這樣畫上就了一個一言盡難的句號。

   

                  懷念隊友
 在黃河漂流之後,國家緊急叫停了全國所有的漂流探險項目。中國的漂流事業從一個頂峰陡然沉寂了下來。與此同時,中國的民間戶外運動在其他的領域卻未嘗停歇。各種徒步探險,登山,滑雪,攀岩,探洞,潛水等戶外運動開始在中國的大地上逐漸的擴大着它們的影響。但戶外活動的危險並不僅僅存在於漂流探險中,在永遠矗立着的山的面前,人的生命都是脆弱的。從上世紀80年代末一直到今天,戶外事故就未曾間斷。

    ……

    1992年,4名探險者在太白山遇難

    1994年,2名登山者在阿尼瑪卿雪山遇難

    ……

    1998年,昆明市三名中學生在轎子雪山遇難

    2000年,5名登山者在青海省玉珠峰遇難

    2002年,“北大山鷹社”5名學生在希夏邦馬峰遇難

    ……

    2004年,新疆特大漂流事故7人死亡,5人失蹤

    2005年,三名德陽山友攀登康定田海子山遇難

    2006年,北京驢友結伴穿越庫布其沙漠,一人遇難

    ……

    在不久前的2007年3月,一隊結伴的自助游隊伍穿越北京地區的靈山,網名“夏子”的隊友不幸遇難。就在事發當天,曾經經歷過黃河漂流生離死別的劉國強也正好和另一隊山友在靈山進行穿越活動。他們的隊伍甚至和出事的隊伍直線距離不到6公里。

    劉國強:

    當時在路上的時候,我們在中途黃草梁的平臺上,曾經兩個隊是在一起的,相遇的,都在一起休息,他們的裝備很簡單,都是一件衝鋒衣,當時我看了,有的衝鋒衣裏面連抓絨衣都沒有。就是一個單純的衝鋒衣。試想在零下20幾度的氣溫下,而且當時的風力,因為當時我們紮營的地方,當時的風速就能感覺到絕對不低於6級逆風。我們是在山下,山上的風可想而知,到什麼程度。

    

    簡單的相遇後,兩支隊伍又按照各自的計劃線繼續前進。劉國強所在的隊走的是強度較底的路線,夏子所在的隊選擇的是強度更大的穿越靈山最高峰。簡單的裝備和大強度的路線為整個隊伍的行動埋下了巨大的安全隱患

    劉國強:

    當時天氣很惡劣,可以説是,這麼多年在北京我遇到的最惡劣的一次天氣,不管是我自己出去還是結伴出去,遇到的最惡劣的一次天氣。晚上風很大,氣溫很低。雖然説已經是3月份了,但是那個地方它終究是北京海拔最高的地方,而且那個地方在我們到的前2天好像是剛下了一場大雪。在路上我們就感覺到了,有的地方雪深就是已經齊腰了

    就在當天晚上,在大風和積雪裏穿越靈山最高峰的過程中,夏子不幸遇難身亡。

    劉國強:

    第二天,作為這個當時在周遍紮營的隊裏邊,我是第一個上去的。大概距“夏子”遇難的地方應該有2、3公里吧,碰到民工抬着“老鼠”(與夏子同行的網友)下來,因為第二天嘛民工先上去,他們上的早,下來那時候我才知道夏子在上面出事了。

    20年前的黃河漂流使劉國強經歷了常人所不能經歷的生離死別,也給他生命中埋下最沉重的傷痛。但是在20年後,在一次危險程度遠不能和當年的漂流相提並論的戶外活動中,這樣的傷痛卻再一次突然降臨,促不及防的擊中他內心最脆弱的部分。20年前,劉國強和隊員高呼着征服黃河巨龍的口號開始了對黃河漂流探險,為此劉國強身邊的7名隊友永遠留在了黃河。而如今類似的悲劇依然在自己身邊發生。當劉國強再度回首那段往事,感悟發人深省。

    劉國強:

    太博大了,而且黃河呢,真的很多時候是真的感覺是中國人的一種性格,不可欺,不可辱,不準許有任何東西去玷污她,但是她又很包容,能容忍很多東西,我覺得我從上游下來,她就容忍了她的孩子在她身上的這種嬉戲。

    

    從長江、黃河漂流到今天流行的各種戶外活動,劉國強的經歷如同中國民間戶外運動歷史的一個縮影。20年過去了,長江黃河漂流所延續下來的非理性內容卻並不像個人那樣,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自然走向成熟。事故的不斷發生在警醒着人們:山永遠在那裏,生命卻中有一次,走向戶外僅僅靠一腔熱情是完全不夠的。

    劉國強:

    你要想走,想戶外玩戶外,你要了解戶外,你想成為驢的話,你要知道,我要成為什麼樣的驢,任何東西不能跟自己腳勁。

    劉國強

    在戶外,人征服的是自己的體能和意志。自然永遠是征服不了的,人必須報着一種平和的心態,走向自然,享受自然賜予人們的美麗。

責編:徐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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