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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遠的茶香

 

CCTV.com  2007年12月29日 14:54  來源:CCTV.con  
專題:《同飲一江水》

  走進了瀾滄江、怒江中下游以後,仿佛總有一種東西在跟著你,開初你以為它太普通,微不足道,不大注意它,但它總與你形影不離,揮之不去,甩之不掉,最後你不得不看它一眼,品它一口,帶著無窮的回味去追溯它的蹤跡。這,就是茶。

  怪也怪,在瀾滄江、怒江流域從上到下許多地方都可以找得到古茶樹或古茶園,幾乎都被當地人自封為“茶樹之王”。瀾滄江中游的大理州至少發現了6處野生大種茶樹群,僅永平偉龍山的一遍野生型茶樹,幹徑在50厘米以上的就有200多棵,其中最大的一棵樹榦周長3.15米,高10.5米,樹幅近10米;地處怒山、雲嶺二脈及怒江、瀾滄江兩水之間的昌寧縣達丙鄉的石佛山,有一株中葉型茶樹,樹高14.84米,幹徑1.35米,樹幅10多米,至今每年可採鮮葉百餘千克,當地人稱這是人工種植型茶樹之冠。而在瀾滄江下游的瀾滄縣富東鄉邦葳村有一株由野生型向栽培型過渡的老茶樹,也以“冠”和“王”稱之;在西雙版納動海縣的南糯山,至今仍生長著八百多年前人工栽培的古老茶樹,也號稱是國內最早的人工栽培型“茶樹王”。在美國人類學家米德所説的“前喻文化”中生活慣了的我們,連對茶樹也愛來個“論資排輩”,家家也自稱當地的茶樹最“老”:普洱縣動先和黎明兩鄉交界處還有一株大茶樹榦圍215厘米,直徑68.5厘米,高8米,説是樹齡滿千年;在動海縣巴達大黑山的原始森林中,一棵高13米,幹圍3米多的野生茶樹,稱説是樹齡有約1700多年;1991年思茅地區的鎮沅縣九甲鄉千家寨發現一株野生大茶樹,當地人更自豪地説已有兩千六百多年的歷史。説起成遍的古茶樹林在兩江上下更是隨處可見,光西雙版納的動海一縣,據1958年統計,境內老茶園就有八萬八千多畝。這些都是早期普洱茶的原料生産基地。

  也許你品嘗過普洱茶吧。現在的普洱只是瀾滄江下游隸屬於雲南思茅地區的一個縣,古代卻是個管轄不少地域的府,瀾滄江下游的六大茶山和瀕臨瀾滄江的獨特地理位置使它成為了茶葉加工和貿易的集散地。據説,最早的普洱茶是在新茶從茶山用馬幫運往普洱加工的途中被日曬雨霖而變了味,在挽救損失的過程中,無意中發現了一种先發酵的獨特製作方法而得名的。可惜那時的人沒有“知識産權”的概念,讓普洱成為一種與紅茶綠茶並列的一種類型,任什麼地方的人都可以生産,都可以冠以普洱茶之名遠銷全世界。不過不用宣傳,人們也知道還是瀾滄江下游所産的普洱茶最為正宗。以一個地名而指代一種獨特風味的茶類,目前在世界範圍內還不多見哩。

  在瀾滄江、怒江中下游居住的民族幾乎都與茶結下了不解之緣,幾乎都有關於茶的神話傳説,都有圍繞著茶的一套禮俗,並形成了可觸可感的茶文化。著名的普洱茶六大茶山有攸樂、蟒支、革登、蠻磚、倚邦、漫撒,就處在瀾滄江下游的西雙版納和思茅地區。其中居於首位的“攸樂”就是現在的基諾山。這裡的主人基諾族傳説,三國時代,他們的祖先跟隨諸葛亮南征,被“丟落”在這裡,即開始種茶,賴以為生。

  瀾滄江下游的支流南臘河,全長172千米,傣語意為“茶水河”,這條河流過的西雙版納動臘縣,也由茶得名,“動臘”意為“獻茶之地”。傣族傳説當年佛祖路過動臘,發現茶香四溢,連河水都浸透了茶味,就用手捧水喝,於是此河就有了“南臘河”的美名。事實上南臘河兩岸歷來盛産好茶,是有名的普洱茶六大茶山的主體之一。

  思茅的瀾滄縣惠民鄉也是普洱茶的重要産地,這裡有一片萬畝古茶園。茶園的主人是傣族和布朗族人。他們説,這古茶園是很久很久以前,釋迦牟尼佛出巡到了景洪一帶,遠遠看見這裡山荒地貧,什麼也沒有,他憐惜這裡的生靈,掏出一把種子順手一撒,景邁山就長出了一棵棵茶樹;茶樹長大,結了茶籽,茶籽飄散落地,又長出新茶樹,一代代傳下來,於是就成了今天的萬畝茶園。徜徉在那一望無際的萬畝古茶園裏,摩挲著那一棵棵粗壯而古拙的茶樹桿,掐片鮮嫩的綠葉吮含在口裏,仿佛從其甘甜與苦澀中品味著人生,仿佛得到了永葆青春的生命之泉的灌注。的確,古茶園裏的人們十分感謝上蒼和祖先,格外珍惜所得到的這份“厚禮”。每當第一茬春茶摘下來,他們都要用托盤盛上,送到緬寺裏賧佛,通過滴水和點臘條,向佛主,向祖先,向大自然表示謝意,請它們一同來分享豐收的喜悅。

  居住在怒江下游的德昂族更是被稱為“最早的茶農”。在他們的起源的神話中,天地是茶葉開創的,人也是茶葉變成的。德昂族家喻戶曉的創世史詩《達古達楞格萊標》一開頭就説:

  天空雷電轟鳴,

  大地沙飛石走,

  天門象一支葫蘆打開,

  一百零兩匹茶葉在狂風中變化,

  單數葉變成五十一個精悍夥子,

  雙數葉化為二十五對半美麗姑娘。

  茶葉是德昂的命脈,

  有德昂的地方就有茶山。

  神奇的傳説流到現在,

  德昂人的身上還飄著茶葉的芳香。

  茶葉降落大地變成的男女青年,他們在大地上戰妖鬥魔,艱難創業,成了大地上最早的居民,人類的祖先。德昂族的茶葉神話顯然根源於德昂族的經濟生活。很早以前,德昂族人就大面積的種茶,以茶葉作為其生活的主要來源。由於長期歷史的積澱,他們對茶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形成了一整套獨具特色的茶文化。在德昂族的日常生活、社交活動、禁忌信仰、人生禮儀中是決少不了茶的:擇偶茶、提親茶、定親茶、迎客茶、敬客茶、送客茶、回心茶、和睦茶、喚魂茶、建房茶、認乾爹茶等等,茶几乎伴隨了他們生活與交往的每一項重要內容。後來德昂族大批移居其他地方後,也將茶葉的生産、貿易帶到了當地。日本學者寫的《印度支那的民族》和《世界民族》中都提到:居於薩爾溫江上遊的德昂族人“以種茶為主要生計”,“栽培、加工並貿易茶葉。”筆者也親眼見到而今聚居緬甸崩龍大山的德昂族人依然如此,他們主要經濟活動就是種茶,以茶産品去換取其他生活用品。

  不光是德昂族,在瀾滄江和怒江下游一帶的大多數民族中,茶簡直就是他們的經濟之源,衣食之依。據史載,明萬曆年間,普洱就設官專管茶葉貿易。每年普洱茶的運銷量號稱在110萬擔以上。

  茶,不僅是大江之畔許多民族生存的依賴,而且還是沿江上下商品流通的主角和硬通貨。在沒有公路的時代,由於有了茶,普洱成了一個馬幫交通的中心樞紐。至少有四條石板道從普洱輻射開去,一條東去省會昆明;一條南下西雙版納至老撾、緬甸、泰國;一條經思茅出江城至越南萊州;一條由西北過磨黑、揚武,經大理到迪慶,翻越梅裏雪山至西藏。

  瀾滄江上遊的西藏、德欽、維西等地的藏族,每年春初和秋末都要趕著大隊馱馬來到瀾滄江下游的普洱、思茅,他們帶來當地的麝香、紅花、菖蒲等藥材和松子、瓜子等山貨,賣了貨以後若錢還不夠就賣掉一些馬匹騾子,然後直奔茶葉交易的地方,回程的馱子裏全部塞滿了茶葉。瀾滄江下游茶山上的老茶農一回憶起當年新茶上市的事就來了神:每年三、四月間,近如思茅,遠如西藏的馬幫雲集而來,山道上馬鈴聲聲,馬鍋頭坐騎的脖子上拴一串小鈴,叮呤咚嚨,清脆悅耳;馱馬挂的是大板鈴,咯嚨咯嚨地在山間回蕩。西藏老友挎著長刀,其獵狗或前或後,護衛著馬幫。他們或用錢買茶,或帶著鹽、糖、餅乾、乳扇、甘草、海帶、胡椒和銀器等物品來交換茶葉。他們一進寨子,保甲長先讓他們好吃好在地住下,然後再慢慢侃價,價格一旦侃定,就給寨裏各家各戶分配換賣的數量。當然,也有鄉民們盼著馬幫而盼不到的情況,大袋大袋的茶葉碼得老高,人們只好自己背到城鎮去出售,換回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民國初期,思茅曾經是一個茶葉貿易的集散地,城內有茶莊、茶號數十家,“每日熱鬧喧嗶,聲達市外。”當時每月進出思茅的馬匹不下千乘,供應肉食三四千斤。加工後的七子圓茶運銷昆明和滇南,然後轉銷內地和海外;緊團茶則運銷西藏,這是藏族人做酥油茶最喜愛的原料。

  藏族人對於茶的這種執著也真夠令人佩服。藏族人愛喝酥油茶的習慣在唐朝歷史中就有明確記載,《明史?朵甘傳》也説西藏:“其地皆食肉,倚茶為命。”而藏地不産茶,但卻出産良馬,於是就有了滇藏之間的“摘山之産,易廄之良”的茶馬互市;從而也走出了從江指之頭到江之尾的通道。不要説在交通不發達的那個時代,就是現在從瀾滄江上遊走到下游,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隨便走得通的路徑,日曬雨霖,翻嶺越崖,要經過多少艱難險阻,何況當時沿江都攢動著瘴癘、瘟疫和土匪的猙獰面目。自古以來人們就在茶的驅使下,年復一年,月復一月地走呀走,走出了一條中外聞名的“茶馬之道”。

  當你沿著瀾滄江或怒江來到任何一個茶鄉,不要看輕茶農沏給你的那杯淡淡的清茶,那可是對你的最高敬意和熱情的款待了。1639年,我國著名大旅行家徐霞客在日記中記載:“應宿高澗漕,一梅姓老人,頗好客,獻太華茶飲之。”1986年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訪華,國家贈送女王的禮品中就有瀾滄江下游的“滇紅”功夫茶。

  接過那杯飽含深情的茶水,細加品味,沒準你會品出江水的苦澀與甘甜,品出悠遠的歷史,品出一種淳厚的民族文化。

責編:王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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