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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瑞英:吳歌現代傳人

 

CCTV.com  2007年09月27日 11:12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內容速覽]白茆鄉是全國著名的山歌之鄉,在當地眾多的優秀山歌手中,群眾公認最出色、最具代表性的是陸瑞英。

  江蘇省常熟市的白茆鄉是全國著名的山歌之鄉,1995年,該鄉成立了全國第一個山歌藝術館,2000年5月,又被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民間藝術之鄉”。在當地眾多的優秀山歌手中,群眾公認最出色、最具代表性的是陸瑞英

  關於“吳歌”

  

  

  耘耥的個把月是一年中的山歌旺季

  在以太湖為中心的廣大農耕區域,歷來都有唱山歌的習俗。因為當地是吳方言區,所以通常又被稱為“吳歌”。   

  《楚辭?招魂》説:“吳?蔡謳,奏大呂些”,其中的“吳?”,就是指的吳地聲歌,至於是不是民間性的山歌,就很難考訂了。但是《樂府詩集》裏專門收錄的“吳聲歌曲”,確實具有比較濃厚的民間性,只是由於時代久遠,或者被加工較多,看上去與現行的吳歌頗有差異。現在可以找到的、與當今吳歌相似的最早記錄,是唐末吳越王錢?功成回鄉(今杭州)宴請父老時,“高揭吳喉,唱山歌以見意”,其詞曰:“你輩見儂底歡喜,別是一般滋味子,永在我儂心子裏。”據説他這麼一唱,頓時“叫笑振席,歡感閭裏”(見《湘山野錄》),可見這山歌有多廣泛的群眾基礎。

  有一點值得注意,所謂“吳歌”,都是知識階層的用語,因為他們有更廣闊的文化區域視野,於是以方言來與別處區分。而作為吳語區的普通民眾來説,他們沒有“吳語”的自覺,也不會以“吳歌”自稱,他們只是管自己唱的歌叫做“山歌”。其實吳語地區主要是平原地形,很少山丘,這裡的“山”,也許只是“野”的意思,體現的是一種自甘邊緣的意味吧。  

  人們通常對吳語地區的文化想象都是吳儂軟語、似水柔情,但是吳地山歌的特色卻是高亢嘹亮、婉轉激越。  

  吳地山歌高亢嘹亮、婉轉激越,所以錢?是“高揭吳喉”,而唐朝詩人劉禹錫寫夔州民歌時附帶了這麼一句:“卒章激訐如吳聲”(最後部分像吳歌一樣激越)。

  

  

  白茆鄉舊時賽歌會(資料照片)

  現在的山歌依然如此,這與它的生存土壤密切相關。在傳統的農耕時代,山歌比較集中的演唱機會是田間勞作,蒔秧割稻,特別是農曆六月耘耥季節,農民彎腰曲背站在水田裏,上邊日頭曬,下邊熱水蒸,人們喜歡唱唱山歌借把力。耘耥的個把月,就成了一年當中的山歌旺季。連天綠秧田裏,到處是歌聲,此起彼伏,有獨唱,有一唱眾和,有盤歌(問答歌)。在本篇故事的主人翁陸瑞英的故鄉江蘇省常熟市的白茆鄉,最長的盤歌叫《盤螃蟹》,從一隻螃蟹盤到七十二隻螃蟹,要盤答五六個鐘頭。上午盤不完,下午接著盤;今天盤不完,明天接著盤。這些都是要放開喉嚨喊的,所以當地經常把唱山歌叫做“喊山歌”。

  白茆鄉是因白茆塘貫鄉而過得名,而白茆塘承接著來自浙江北部山區下來的多路水源,最後匯入長江,歷來多有水利方面的問題,海瑞就曾經主持疏浚白茆塘的工作,留下了很多地方傳説。在白茆鄉,還有一種特殊的山歌節日。在每年秋收大忙之前的最後農閒時光,周邊鄉民匯聚到白茆塘兩邊,舉行大規模的對歌活動。據説,這有三大好處:一是河面寬闊,歌手必須喉嚨好,歌聲才能飛過白茆塘;二是歌聲掠過清澈河面,會更好聽,傳得更遠;三是舊日對歌,越對越逞強好勝,有時會用歌相壓、相罵,甚至發展到動手打架,隔著一條大河,雙方打不起來。每到對歌時節,河面泊著四鄉八鎮來聽山歌的船隻,兩岸裏一層、外一層,人頭攢動,兩邊歌臺各有三四位山歌高手輪流上場,歌手旁邊坐著五六位“軍師”,他們是各有專長的老歌手,隨時準備給登場歌手提詞、編詞、獻計。白天對不完,晚上點起船火繼續對,通常要對到深夜,人們才姍姍而去。

  陸瑞英的故事

  

  

  白茆鄉是全國著名的山歌之鄉,1995年,該鄉成立了全國第一個山歌藝術館;2000年5月,又被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民間藝術之鄉”。而在當地眾多的優秀山歌手中,群眾公認最出色、最具代表性的是陸瑞英。

  陸瑞英,1932年農曆五月初九齣生於白茆鄉塘南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6歲那年,日本侵略軍到白茆掃蕩,將她家的房屋燒光。不久,父母離異,孤苦伶仃的陸瑞英由祖母顧妙和照看。8歲時曾短暫上過半年私塾,因家境貧寒而輟學,紡紗放羊,貼補家用。在枯燥單調的紡紗過程中,陸瑞英隨祖母學會了很多山歌,聽到了很多民間故事。13歲時,就跟隨同村的伯伯叔叔們到外村打短工下田幹活,又在更粗獷的風氣下領受了喊山歌等多樣民間藝術。她天性聰穎,山歌、故事一學就會,而且她又真心喜愛這些東西,時時留心請教學習,加上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使她年紀輕輕就脫穎而出,多次作為本鄉歌手代表在對歌活動中大顯身手,贏得了“金嗓子”的美譽。

  江南解放後,陸瑞英通過上民校、夜校和工農速成中學,達到初中畢業水平。她先後擔任團支部書記,做保健員。村裏、鄉里的唱山歌活動,她是領頭人,常常被派到水利工地或突擊生産勞動的地方去唱山歌、鼓幹勁。有一次,外地兩位歌手慕名前來對歌,陸瑞英和萬祖祥(人稱“小生喉嚨”,時任鄉長)搭檔出場。對了半天,來客肚裏的山歌似將告罄,陸瑞英、萬祖祥輕鬆自在,好像才唱開頭。休息時,來客一打聽才知道,這兩個人肚裏有多少山歌,誰也説不清;他們又會立地編山歌,見啥唱啥,是唱不完的。兩位客人當即告辭。  

  “大躍進”民歌運動時期,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專門組織了一個團隊對白茆鄉的山歌進行調研,在當時出版的《白茆公社新民歌調查》一書中,我們可以看到,陸瑞英編創的《練涇塘》等新歌,和當時流行的一些豪言壯語新民歌很不一樣。  

  1959年9月,白茆鄉再次舉行大規模的對歌活動,來自北京、上海、南京、蘇州、常熟等地的民間文藝家、音樂家、詩人都參與觀摩。萬祖祥、陸瑞英等在河中心“指揮船”上用山歌開場,並用山歌指揮調度。對歌活動非常熱烈,直到夜深,指揮船上擴音喇叭響起送客的山歌,聽眾才依依散去。陸瑞英為操辦山歌會,一連忙碌了幾天。對歌會上,既參與指揮,又抽身參加對歌。第二天,陸瑞英早晨起來,突然發覺喉嚨發不出聲音了,經過治療,慢慢可以講話了,但聲音低啞,再也不能放開喉嚨唱山歌了。

  陸瑞英雖然失去了歌喉,但丟不下山歌,自己不能高唱了,就組織別人唱,教別人唱。但在“文革”時期,她因此被強加了唱黃色歌謠、講黃色故事的罪名,連團支部書記職務也被撤銷了。但她仍然在荒郊野地裏向熱愛山歌的青年們傳授技藝,她的徒弟孫妙林等,現在都是白茆山歌活動中的骨幹。  

  不能放聲唱山歌,陸瑞英逐漸又轉向講故事。她的民間故事裏,有古往今來的英雄好漢,有花鳥蟲魚的快樂天地;月亮裏有棵娑婆樹,大鲇魚相助開通白茆塘……曼妙的幻想世界曾經滋潤過陸瑞英苦難的童年。  

  陸瑞英無法歌唱了,卻講起了故事,時常講給小夥伴、大夥伴們聽,慢慢地,她講故事的名聲也越來越響。如今,她更是自覺地把講故事當作一種樂趣和事業了,經常“以故事引故事”、“以故事換故事”;而且她還有創編故事的特殊本領,尤其擅長蒐集身邊真實事例,創編成家庭倫理教育故事。

  1986年8月,江蘇省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等多家單位在蘇州市聯合召開了“陸瑞英民間故事學術討論會”,會後,《民間文學》、《民間文藝季刊》和《蘇州民間故事》、《中國民間故事集成?江蘇卷》等,先後採用了會上印出的多篇故事。陸瑞英還應邀參加白茆鎮和常熟、北京等地的研討、評獎等活動,她講的《住陸搭》、《劉猛將》等故事先後獲獎。常熟市廣播電臺選了100多個故事錄音,從2002年3月到2003年3月,一年內每週定時播出。白茆鎮中小學、離退休老年活動中心搞活動,都請她去講故事。

  作者的話

  民間文藝的傑出傳承人很多,但是像陸瑞英這樣在故事、歌謠兩方面都具有很高造詣的綜合性傳承人,在漢族地區還很罕見。不過,儘管陸瑞英本人唱山歌、講故事的經歷是如此有聲有色;儘管這些山歌、故事本身也是那麼美妙動人,但是,作為地方群眾性的民間文藝活動,唱山歌和講故事的文化生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擺脫了繁重的農田勞作,人們也淡化了高唱山歌的激情;藝術樣式的豐富多彩,人們對相對簡單的民間故事也不再那麼渴求。

  這是多數民間口頭藝術的共同現狀。對於這樣的局面,一方面我們不必過於悲情,要把它看作是生活模式現代化進程的必然現象;另一方面,也應該考慮一下,作為民間文藝工作者,我們能為民間口頭藝術做些什麼。

  當前,隨著非物質文化遺産的申報和保護工作強勢開展,當地政府投入了極大的熱情來關心陸瑞英的山歌和故事:2006年,陸瑞英作為吳歌代表性傳承人入選了江蘇省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傳承人名單,並準備申報全國性的非物質文化遺産代表性傳承人;2007年,古裏鎮政府與中國俗文學學會聯合編制的《陸瑞英民間故事歌謠集》公開出版;此外,當地政府還準備在白茆山歌館裏專門開闢一個關於陸瑞英故事的附館……

  這些舉措,不僅對於陸瑞英這樣的傑出民間藝人來説如降甘霖,同時,對於整個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工作,也提供了許多可資參考的探索:這些口頭藝術能否在新的文化生態下調整生長,也許還不能立即得出結論,但至少,我們可以借用各种先進的工具,盡可能將這些口頭藝術先記錄保存下來,為子孫後代留下真實的非物質文化遺産,這是能夠做到的,應該趕緊去做。 (周正良 陳泳超)

責編:戴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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