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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CCTV.com  2009年07月28日 09:51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CCTV  

人物:伍輝,中央電視臺新聞節目中心軍事新聞部製片人,在512四川汶川發生特大地震後,第一時間趕赴災區報道災情。她不顧高頻次余震和持續降雨的惡劣環境,先後到都江堰、北川、汶川、綿陽、紫坪鋪等重災區採訪,3次進入汶川縣映秀鎮,冒險跟隨直升機開闢新陸降場,及時跟進報道部隊救援的最新情況。在災區的7天時間裏,她先後發回了《150小時生命大接力》、《映秀通車首日目擊》等7條新聞,現場連線達30多次。

工作中的伍輝

工作中的伍輝

在映秀

在映秀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採訪到伍輝可謂是一波三折,從約好的上午10點推到10點半,再推到11點半,再推到下午3點半。用軍事部主任趙元貴的話來説:“她太忙了!”

在軍事新聞部一間小小的辦公室裏,記者見到了躺在沙發上已經睡著的伍輝。“她太累了,”伍輝的一位同事對記者説,“剛從直播線上下來。”是啊,她確實累了,就在5分鐘前,她還給本報記者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你又見不著我了”

 

被同事叫醒的伍輝有些不好意思,她聲音沙啞,眼睛有些腫。“先道個歉,上午讓你們白跑了一趟。”伍輝笑著説,“從赴四川災區到今天,每天只能休息3個小時”。記者關切的問她要不要先休息,她説“休息啥呀,就這會有空,半個小時後你又見不著我了”。

 

“開始就是想做一期節目”

 

2008512下午228分,正在辦公室的伍輝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似的晃動——“地震了!”隨即召開的新聞中心緊急會議證實了這個消息。

“會上通知的是7.6級地震。”會後,伍輝立即召集《軍情連連看》欄目組工作人員,想去震中附近的成都就這次地震做一期節目,但是,成都方面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首都機場當天下午去成都的航班也取消了。

“這肯定是場大災難。”想到這裡,伍輝立刻給中央電視臺駐北京軍區記者站負責人打電話並通過她了解北京軍區地震救援隊是否去震區救援。很快,伍輝得到反饋:“部隊要開動!”

在問清了部隊集結的時間後,伍輝向軍事部的領導做了彙報,一路狂奔取設備,跟軍事部副主任冀惠彥一同趕往南苑機場。到那裏,同新聞中心副主任王曉真、新聞采編部主任許強、製片人王鐵鋼匯合,乘第一架救援部隊專機前往四川成都。“當時考慮到震區比較危險,再加上是女同志,領導不建議我去。”伍輝説,“我覺得特遺憾,轉悠了一圈回去對主任説,還是讓我去吧。”

“因為對於一個記者來講,這是你人生中一次非常特殊的經歷,更重要的是,災區需要你去報道。”

 

“成都已經神經質了”

 

晚上10點半,飛機抵達成都機場,雖然這裡對伍輝來説並不陌生,但這時候的成都還是讓她感到無比震驚。

“你肯定沒見過,”伍輝説,“整個成都是黑的,連路燈都沒有,機場只有最低限度的跑道燈,飛機降落的時候駕駛員都是按照戰時飛行的要求去降落,沒有任何導航設施。”這跟伍輝心目中安逸的西南城市大相徑庭。“成都已經神經質了。”

 

“需要告訴災區群眾我們會去救他們”

 

伍輝報道的第一個災區救援現場是都江堰中醫院,這裡是都江堰被埋人員最多的地方之一,地震當日,醫院的6層樓全部垮塌,130多名病人和醫護人員被埋。伍輝趕到時天剛亮,救援工作已經開始了。

“觀眾朋友們,現在是13號早上85分,我現在是在……我們看到救援人員已經把一個擔架送了上去,好,現在擔架已經進去了……”伍輝向記者描述,“就像一個體育解説員一樣,這不是説我們事先有一個專門的培訓,完全是到現場後的本能,需要告訴災區群眾我們會去救他們,而且是在第一時間,最快的速度。”

513早上8點,伍輝發回了她在災區的第一條報道。

 

“我闖了中央軍委領導的專機”

 

515下午3點,汶川縣映秀鎮,一架軍用直升機發動了引擎,即將起飛前往成都,這是中央軍委首長視察災區的專機,領導紛紛登機,突然,一個身穿登山服、黑褲子,胖乎乎的小丫頭也氣喘吁吁地跟了上去,沒等專機上的警衛員反應過來,她先從兜裏掏出證件自報家門:“我叫伍輝,是中央電視臺記者,我也是軍人,我要趕回去發稿子,希望領導能把我帶回去。”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了,讓所有領導目瞪口呆。“機上的人全傻了,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伍輝回憶説,“在部隊裏這種行為是非常僭越的,就屬於腦子缺根筋那種,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怎麼辦?我只能這樣,否則這條新聞就發不了。”

伍輝的這條新聞來的也很突然。按照原先的採訪計劃,伍輝當天是要隨工兵團報道災區道路搶修情況的,上午的時候,救援部隊收到災民送來的一封求救信,説附近有個工廠裏面3000多人被困,沒有水和糧食,請求支援。部隊當即決定派直升機帶上食品、通信設備做前期偵查,並找到在這種地形條件下的直升機降落點。

等把這條消息拍回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伍輝僅用25分鐘就把這條長達5分鐘的新聞編輯完成。“當時想跟3點鐘的直升機飛回去,”伍輝説,“後來知道3點鐘的直升機是軍委領導到災區視察的專機,部隊宣傳幹事説,要是坐不上這趟飛機今天就出不去了。我當時就急了,把帶子往包裏一夾就往外跑。”

於是,就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領導們算是緩過來神了,問題是專機上已經沒有空余座位了。也許被伍輝堅毅的眼神,誠懇的態度所打動,軍委的領導同志最終幫伍輝聯絡了下一架運輸機,讓她順利地把當天採訪到的最新消息發回臺裏。

“現在想起來都後怕,”伍輝笑著説,“這説明領導對我們記者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

 

最困難的是通信

 

伍輝告訴記者,在災區,最困難的絕對不是精力或者體力的透支,而是拍了非常生動的第一線素材,卻沒有時間或者條件往家裏傳,那是記者最大的遺憾。

由於從臺裏出發的時候比較匆忙,沒有帶海事衛星電話,結果到了災區以後,發現所有的手機都沒有信號。

“海事衛星電話是第二批記者趕來的時候帶過來的,之前什麼聯絡方式都試過了,約好地點見面、IC卡電話、公用電話等等。有一次連線報道就是在當地一個IP電話亭裏進行的。”

但是衛星電話也不是萬能的。518,通往映秀災區的最後4公里道路終於打通,前方報道組把衛星車開到距離現場最近的地方,計劃把拍攝到的畫面第一時間傳到家裏。

下午4點,前方記者將畫面交到衛星轉播車後,伍輝馬上往臺裏回傳,正當大家興奮地通知臺裏的編輯時,意外發生了——衛星手機沒有信號了!因為不能聯絡上臺裏的編輯説明存儲的具體位置,這次畫面等於白傳了,一天的努力白費了。原來部隊為了開進,把衛星車關了,即便是再打開衛星車,搜索信號也要半個多小時,“那時候聯播都播完了。”

“就因為一個電話,讓你前面所有的努力等於零。”伍輝説,“對於任何一個記者來説,最大的傷害不是吃得苦一點,住得苦一點,有餘震,都不是,而是由於客觀原因讓我不能在第一時間發回前線的報道。”

 

懷念那半碗方便麵

 

在伍輝看來,睡覺不但是個技術活,還需要膽量。

“什麼地方我都睡過。”98年抗洪的時候,伍輝曾睡在大堤上。在四川災區的一個星期裏,伍輝車上、帳篷裏都睡過,由於“人多車少”,就得“見縫插針”,“一定要琢磨出最適合你的睡覺姿勢,要不第二天關節會疼。”伍輝説,“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櫃子和床都會嘎吱嘎吱地搖晃,那就是余震,習慣了就好了。”

在災區更大的困難是沒飯吃,伍輝和同事們經常是吃乾糧,直到第4天才吃了頓熱飯。“那時候的方便麵絕對是奢侈品。”有一次,伍輝泡了一碗方便麵,剛開始吃臺裏就要做連線了,最終那碗方便麵也沒吃完。“到現在我都很懷念,還有多半碗呢。”伍輝一臉惋惜。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唯一的區別就是我們的對手不是敵人,而是大自然。”

伍輝説,在這一場戰爭中,與戰士上戰場一樣,每一個記者,都經歷了戰火的洗禮,每個人都會從中得到屬於自己的寶貴的人生經驗。在與災難的戰鬥中,可能生活條件艱苦一點,可能物質條件很差,但是人與人的坦誠相見、互相依靠、互相支持、互相鼓勵,讓人看到很多人性中的光輝。

“這一定是我們一生中非常值得回憶的一頁。”

(記者 張新陽 邵寧)

 

 

責編:薛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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