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在成都有悠久歷史,百花潭出土的一件戰國銅壺,印證了二千多年前成都的冶煉鑄造工藝居全國領先地位。銅壺上的一幅弋射圖,描繪出戰國時成都貴族弋射嬉戲的場景。張儀與張若兩位蜀守擴建成都城時,都修建了射箭場,射箭場建在學射山,即現在北郊的鳳凰山。唐代時,成都女子也喜歡在射箭場習射競技。
弓箭製作繁瑣考究
出土銅壺上的精美畫面,描繪了戰國時成都貴族發射帶繩箭矢的遊樂場面。
上世紀七十年代,成都百花潭出土了一件戰國銅壺,印證了二千多年前成都的冶煉鑄造工藝居全國領先地位。而精美的造型和極具想象力的圖案也令人驚嘆,尤其是銅壺上刻的一幅弋射圖,生動描繪出弋射嬉戲的場景。戰國時期,只有貴族才能夠使用銅器,這件精美銅壺,無疑是屬於貴族的奢侈品。銅壺刻上弋射場景,顯示出成都貴族十分鍾愛弋射遊戲。
所謂弋射,就是發射帶繩箭矢的射術,可用弩或弓作發射工具。三國時,蜀人譙周《古史考》説:“木名柘樹,枝長而烏集,將飛,枝彈烏,烏乃號飛,後故以柘樹為弓,名曰烏號”。譙周認為:古人看見柘樹枝上的鳥兒飛走時,被枝條反彈,從中受到啟發而製造了弓,由此弓又稱作“烏號。”後來的學者追溯弓箭起源時大多是引述譙周的説法。先秦,弓箭製作大多比較簡單,而弋射的弓箭製作既繁瑣又考究。《淮南子》説:“好弋者,先具繳與矰。”矰,即係著絲繩的箭,箭鏃上有倒刺,以防獵物掙脫;箭鋌中有孔槽,用於係絲繩。繳,即係在箭上的絲繩。弋射還有一個重要的器械稱作“磻”,最初是作為繳下端的墜石,以避免中箭後的飛鳥將箭帶走,後來改用木頭做成能夠旋轉的亞腰長圓形,其作用是纏繞絲繩,便於放繳和收繳。弋射有如此繁多的器械,所以只在貴族中流行。
野鴨被弋射者獵獲
諸侯們外出田獵,由管理山澤林圃的官吏預先選擇林木蔥蘢、有山有水之地。
《華陽國志》記載:“魚鳧王田于湔山。”田,指田獵。是説:古蜀國魚鳧王朝的末代女國王到湔山(今都江堰一帶)田獵。按照蠶叢、魚鳧、杜宇分別對應夏、商、周的説法,可見早在殷商時期,西蜀也有頗具規模的田獵活動。《禮記》曰:“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意思是:天子、諸侯在無戰爭的情況下,每年要組織三次田獵。《爾雅》説:田獵在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稱呼,“春獵為蒐、夏獵為苗、秋獵為獮、冬獵為狩。”此類田獵帶有軍事演習性質,使用的器械與作戰相同。但是,娛樂性田獵可隨時隨地舉行。弋射就只能是娛樂性田獵專用。
成都出土的戰國銅壺弋射場景有山、有水、有獵犬在阻擋鹿逃跑、有被長矛刺中的猛獸,而被射獵的野鴨是由一根線連接著。這顯然是一次包括弋射在內的田獵。那時,成都已經非常富庶,貴族們的生活多姿多彩。田獵弋射自然成了一種休閒生活方式。我國古代的田獵有很多講究。田獵前,由管理山澤林圃的官吏選好地點,插上旗標。參加田獵活動,遲到了要受處罰。田獵時,只準射殺損害莊稼或沒有懷孕的獸禽,同時,禁止捕殺幼獸、掏取鳥卵和使用毒箭。如果是圍獵也只是三麵包圍,南面要留一個缺口,不能把圍中的獸禽都殺盡。田獵活動結束後,帶著捕獲的獸禽,鼓歌而歸。
射圃競技世代相承
成都北郊的鳳凰山,在張儀擴建成都時,就被辟為射箭場,後代一直沿用。
《華陽國志》記載:秦滅巴蜀後,“儀與若城成都……而置觀樓射圃。”即,張儀與張若先後兩位蜀守擴建成都城時,修建了可供遠觀的城樓和射箭場。據考,射箭場建在取土的地方。唐人崔致遠《桂苑筆耕集 西川羅城圖記》説:“蜀國無土,昔張儀築子城,輦土于學射山,日役往返,九載後始成。”由此可見,射箭場建在學射山,即現在成都北郊鳳凰山。貴族們也去射箭場習射競技。當時,成都受秦文化影響,估計競技方式也類同。首先,裁判宣佈紀律和規則,即“戒賓”;其次,司射、教射為參賽者作示範,即“示射”;第三,是“競射”,分兩輪進行,每輪一人發四矢,以此決勝負;最後,比賽結束時跳舞玩樂,這叫“興舞”。
戰國貴族習射競技的射箭場,蜀漢時期,阿鬥劉禪也在此操練射箭本領。唐代,學射山又名斛石山。元代成都人費著《歲華紀麗譜》稱:唐宋時期,每年三月,蜀主或行政長官還要率眾僚登上斛石山舉辦射箭競技比賽,比賽結束後,回到萬歲池,舉辦晚宴,與民同樂。在唐代,成都女子也樂於在射箭場習射競技。花蕊夫人《宮詞》曰:“苑東天子愛巡遊,柳岸花堤枕碧流。新教內人工射鴨,長將弓箭繞池頭。”看來,蜀宮中的女子則流行射鴨比賽。杜甫在追憶楊貴妃的《哀江頭》詩中寫道:“輦前才人(女官)帶弓箭,白馬嚼嚙黃金勒。翻身向天仰射雲,一笑正墜雙飛翼。”這些隨同皇帝和楊貴妃出遊的女官,配弓帶箭,射術非凡,抬手舉弓,便射中天上的飛鳥,而且是一箭雙雕。可見,唐代女子的射術可謂巾幗不讓鬚眉。至於蜀宮中的女子隨蜀王遊斛石山時,是否也能一箭雙雕?沒有相關記載,無從知曉。直到上個世紀,戰國貴族們射箭競技的地方仍然是練習射擊的場所,只是用的是槍,而不是弓箭。
責編: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