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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羅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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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家,有兩座山,一座東山、一座西山。
東山上旭日升起,西山上冷月映霜。
東山上青青未了,西山上冰雪瑩瑩。
東山上聖賢高歌,西山上行者吟思。
東山上文風綽綽,西山下胡馬嘶鳴。
東山之高遍小天下,西山之廣盡閱春色。
東山宣化百代,全因斯文在茲;西山沉默千載,卻被紀錄在斯文。
東山是茶、是詩書、是學子心、是天子儀仗 、是詩人口中的文章; 眉微蹙、一壺茶罷,宰相府中已有治國良策,那是因為東山供奉著修齊置平的文膽。
西山是酒、是刀劍、是壯士膽、是商旅駝鈴、是俠客手裏的羌笛;談笑間、杯酒未酣,將軍帳裏早定安邦奇謀。那是因為西山祭奠了和戰交通的武魂。
沒有東山,西山或會淪為蠻野;沒有西山,東山或會陷於淫糜。
有了東山,西山的剛武更顯風骨;有了西山,東山的大雅方有了底氣。
東山在大海邊綽然而立,胸懷,來自大地。
西山在莽原中崢嶸怒起,偉力,連蒼穹也叩擊。
今天,我在西山腳下默頌著他們的名字——
那兩個歲月太長,疑惑太多,內涵太深的名字,深到僅僅默頌就是禮讚、就是朝拜,一種大而無形的力量包圍著我:記得登東山時,我尚年幼,只見祥雲裊裊間,紅日映在蒼松翠柏與紅墻金頂的廟宇上,令人心曠神怡;十餘年後,我上西山,不知是略嘗世事還是這裡景色太過蒼莽豪壯,我的心緒已經大不一樣。 眼前的景色冰冷陌生,我卻心潮澎湃。我知道這震撼來自遠古,這裡就是我的祖先出生的地方,他們在這裡繁衍了不知多少年,他們中一定有人像我一樣,抬起頭來望著沒有盡頭的、荒蕪的地平線出神,終於有一天,其中一個指著遙遠的東方:走吧,走出去闖闖。於是,穿著獸皮的男女老幼,拿著石矛、木棍,在冰雪和猛獸的嚎叫中踏上了不知目標的旅程,這一離開,就再沒有回來。他們走啊走啊,身上的獸皮換成了麻、絲、棉、紗;手中的石矛木棍換成了銅矛鐵犁和筆;陶罐上的圖騰變成了最美的文字;口中咿咿呀呀的含混變成了無比動聽的平仄……他們知道只有讓彼此生活得更好,世界才會更好,這就是“仁”,守住仁的武器是“義”,實現義的法寶是“禮”……終於,他們登上了東山眺望大海,並出現了智者,把目光投向遙遠的星空……這些是西山不知道的事情,他依然倔強、剛強,沉默。一千年,一萬年,他遙望著遠行的兒女們——一個偉大的民族,完成在這兩山之間的艱難跨越:那短短幾千公里的路程,他們走了萬年。
平息不了心底的羈絆,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完成了祖先旅程的回溯,站在了一個民族發跡的原點,似生長在他鄉的孩子回到父輩的故土,站在從未踏足的田埂上,做一個深深地、寓言般的凝望,這凝望穿越漫長的時間,在這裡的景象比千萬年前祖先看到的沒有大變,一樣的原始蒼茫。我曾在北京到過野長城——在雄關絕壁間蜿蜒的破墻,我曾認為它代表著我們民族性格中最固徹、倔強和頑強的棱角,現在我終於知道了長城依山而建的隱藏基因,這些棱角來源於這原點的崢嶸和沉默。我心中激蕩,又如此的倉皇,不知是真的有時話説出來就成了褻瀆,還是像晨露隨河伯到達東海,見了那洋洋大關,張著嘴巴根本説不出話來。那山的偉力和歲月,最終在我心裏泛起一種無以名狀的悲愴,為我的渺小,更為我這個回來的後人,站在祖先的西山下時那種茫然的尷尬。
苦思不得,索性讓心隨山風飄蕩,向北飄到幽州臺,臺上站著一位高大的老者,我告訴他我想找陳子昂解開心中的黯然悲愴。“黯然悲愴?”老人笑笑“後來人,你就是陳子昂!”説罷,他大笑著下臺去了。我似懂非懂地繼續遊蕩,向南到了泊羅江,三閭大夫扶劍捻須,在江邊跺步,重復著無人能回答的問題,我請他解開我的迷惘, 他沒有停步,只是讓我看看這篇文章結尾的字句:
東山是筆墨,西山是紙張。
東山是師長,西山是父親。
東山是頭腦,西山是骨骼。
東山是精神,西山是性格。
東山是信仰,西山是靈魂。
東山是泰山,西山是崑崙。
責編:雍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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